震耳欲聾的喊冤聲響徹云霄,濃重的黑霧將眾人緊緊包裹,那一堵巨大的城墻依然矗立在眼前……
關(guān)涂涂讓大家不要慌張,這只是幻象,千萬不要亂了心智,九人圍在一起不要走散,梅蘭竹菊分別把守前后左右,小心翼翼一步一步的遠(yuǎn)離石墻。
大家都不知道這突如其來的喊冤聲來自何方,冷汗在本就緊繃的皮膚上一點一點地沁出、滾動、滑落,仿佛是幽靈的指甲在身上劃動。
撲通撲通的心跳越來越快,喉嚨也仿佛被人掐住。
“臥——”
姜倫一句臥槽都沒有叫出來,顫顫巍巍的躲在關(guān)涂涂的身后,隨著大家的腳步一點一點挪動。
劉偉、李開明二人心驚膽戰(zhàn)噤若寒蟬,緊緊的挨著關(guān)梅關(guān)蘭。
梅蘭竹菊四人果然不是平常之輩,各自手握鋼刀將五人圍在中心,面對四面的黑暗和此起彼伏的喊冤怪聲也未怯陣。
“冤枉啊……”
怪聲依然沒有停,還比之前更凄厲更尖細(xì)——是女人的聲音。
喊聲回響四方,猶如千萬根細(xì)細(xì)的鋼針從四面八方飛來,不斷刺擊著眾人的鼓膜和皮膚。
秦丘嘴上不說,心里著實有些害怕,握著刀柄的手心全是冷汗。
一群人圍成一團,錯亂四散的燈光將黑暗撕裂。
霧更濃了,那顆頭骨的兩眼之中還在不斷的流出東西,顏色與之前不同。
秦丘的手電剛好照到它,小聲對關(guān)涂涂說,“你看那頭骨,好像不對。”
關(guān)涂涂轉(zhuǎn)身一看,不由得一驚,只見那頭骨上兩個黑乎乎的眼孔之中竟然流著鮮血,像汩汩泉水。
血水越積越多,形成一片水汪,燈光照射之下泛著血紅的光,終于,那灘血水破出一個口子,仿若一條巨蟒從血池竄出,飛速超眾人游來。
“快跑!”
一股不祥之兆襲上心頭,關(guān)涂涂大叫著,推著眾人往前。
眾人也不知何故,慌亂著加快了腳步。
“臥槽。”
“踩到我腳了。”
……
騷動之聲響起。
關(guān)涂涂一邊跑一邊回頭,只見那“血蟒”奔涌之勢絲毫未減,順著河床,穿梭在泥石之間,眼看就要追上了。
憑它速度之快,要跑肯定是跑不過的。
秦丘和關(guān)涂涂同時發(fā)現(xiàn)奔襲而來的血流,只是剛才他的反應(yīng)比較慢,現(xiàn)在才反應(yīng)過來,想到一味往前跑是不行的,便放開喉嚨叫道。
“分開跑,散開!”
關(guān)涂涂也發(fā)現(xiàn)了,顯然這才是最明智的選擇。血流雖然迅速,但是只有一股,人一分散,就降低了危險。
她也立刻命令梅蘭竹菊散開。
梅蘭竹菊收到命令,馬上照做,順勢把劉偉、李開明拉向一邊。
關(guān)梅旁邊就是姜倫,他順手一提就把姜倫拎了起來。由于用力過度,姜倫整個人就飄出去了,加上他人小頭也小,帽子沒戴牢,剛好掉在血流之中。
“滋……”
帽子在血流中發(fā)出滋滋之聲,隨著血流漂去,留下股股黑煙飄散,片刻間就消失在黑暗里。
眾人停下腳步,遠(yuǎn)遠(yuǎn)的站在血流兩旁,無人不驚,倘若剛才自己被這血水沾身,豈不是也會如這帽子一樣煙消云散?
姜倫冷汗直冒、汗毛倒豎,兩只眼睛緊緊的盯著血流,心里默默的感謝上天讓自己躲過了這一劫。
關(guān)梅見他一動不動,以為嚇傻了,便拍了他一下。
他回過神來,尚心有余悸,也對關(guān)梅表達(dá)了真摯的謝意,在此之前他心里譏笑關(guān)梅許多次,覺著一個大老爺們兒用這名字太丟人太搞笑。
而現(xiàn)在自己卻被他所救,對于信仰袍哥文化的他來說,關(guān)梅此時就是他的再生父母。
秦丘發(fā)現(xiàn)關(guān)涂涂的這四個手下真不是平凡之輩,他們沒有恐懼,沒有表情,連話都很少說,只有唯命是從的服從。
他們是怎么訓(xùn)練出來的?剛才明明是自己先叫的分開跑,卻沒有一個人聽。想到此處不由得打個寒噤,如此厲害的人卻唯關(guān)涂涂馬首是瞻,那么真實的關(guān)涂涂又是什么樣的人?
眾人錯落的站在血流兩邊,交織的光束將黑霧分成形狀各異的塊狀。
這是他們進(jìn)入河底遇到的第一個困難,誰也沒有想到這一條血流竟然暗藏如此的危機,之后肯定比現(xiàn)在危險百倍。
劉偉依然喘著粗氣,胸膛起起伏伏,汗水已將他的衣服濕透,緊緊的貼在身上,甚是難受。
關(guān)涂涂見血流沒有擴散的趨勢,就讓大家小心跨過來,組成一隊,繼續(xù)趕路,不能繼續(xù)待著不動,待下去除了耗費時間還容易消磨斗志。
“你們聽,那聲音沒有了!”
姜倫小聲說道。
果然,喊冤之聲沒了,四周又恢復(fù)了寂靜。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終于松了一口氣,這是一個好兆頭。
“嚇?biāo)牢伊恕!苯獋愑终f道。
“呵呵呵,膽小鬼!”劉偉說。
“你說啥子?你剛才還不是怕的要死,哈麻皮!”姜倫反擊道。
“誰怕啦!”劉偉吼道,他實在有點討厭這個小鬼。
“不要吵了,你們看那墻在慢慢消失。”秦丘小聲的說。
透過濃霧,捍海石塘果然在逐漸的消失,籠罩著它的黑霧也在消散,秦丘將手電射向頭骨的位置,發(fā)現(xiàn)頭骨已經(jīng)不翼而飛,地上的鮮血也在逐漸消失。
奇怪!
“秦丘哥哥你剛才說那是啥子塘來著?”姜倫問,他雖不情愿叫人哥,但是,此時劉偉已經(jīng)跟他不和,他需要盟友,混跡多年的江湖經(jīng)驗告訴他嘴巴甜不吃虧。
“捍海石塘。”秦丘說,想到這小子叫關(guān)涂涂姐叫他哥,心中一喜。
“哪個修的?”
“笨蛋,剛才都說了。”劉偉接嘴道。
“老子又沒有問你,搞得好像你曉得一樣的。”姜倫厲聲道。
劉偉大怒,大聲道:“我當(dāng)然知道,是錢王修的,你個大傻逼。”
錢王二字說得尤其大聲。
姜倫鄙視的看他一眼,見這死胖子著實很生氣,自己打架肯定是打不贏的,便小聲嘀咕一句:“日你先人板板,好要不完!”
“冤枉啊……”
突然,剛消失聲音又冒出來了,而且比之前更大。
“又來了?”秦丘叫道。
隨著喊冤之聲突起,眾人不約而同的朝那正在消失的城墻望去,只見剛要消失殆盡的捍海石塘突然又完完整整的矗立在那里。
“這是怎么回事?”李開明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說。
關(guān)涂涂好像想到了什么,說:“你們不是說這捍海石塘是錢王修的嗎?剛才兩次提到錢王,每一次說了錢王之后都有這個叫聲——”
“你是說這些人是在向錢王喊冤?”劉偉說。
“很有可能,我們不能再說錢王了,一說錢王……”說到此處關(guān)涂涂臉色大變,“糟了,已經(jīng)超過七次,封禁被解除了,快跑——”
她想到一種封禁之術(shù),通過特定的咒語將尸體封禁,要想解開封禁也很簡單,只需要連說七次約定的暗語就行。
此種情況看來,這些尸骨就是被封禁的,而錢王二字就是暗語無疑。
關(guān)涂涂跑字還未出口,腳步已經(jīng)邁開,推著秦丘等人快速往前走,正在此時身后傳來滾滾巨響。
“轟轟……”
剛剛恢復(fù)的巨大城墻竟然一下子轟然倒塌,碎石,籮筐,斷木,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混著粘稠的綠色液體如泥石流一般狂瀉而下。
“快跑!”
眾人齊聲喊道。
“臥槽——快跑啊。”
姜倫回頭看了一眼,只見滾滾亂流排山倒海而來,地面被震的搖搖晃晃。
眾人不敢回頭,拼命狂奔,耳邊呼呼作響。
劉偉太胖,沒跑出兩步就氣喘吁吁,急忙松開李開明的手,大罵道:“媽的,大哥你先跑,不要管我,我跑不動了——”
“快走。”李開明又抓著他,使勁把他往前拉。
“不要停。”關(guān)涂涂回頭一看,大聲道。
“冤枉啊……冤枉啊……冤枉啊……”
喊冤之聲成百上千,越來越大越來越密。
秦丘深感不對,停住腳步,回頭一看,光線下,只見泥石流的后面突然出現(xiàn)眾多的骷髏,手中還揮舞著各種武器。
“停下干嘛,快走!”關(guān)梅叫道。
……
眾人一口氣跑出七八十米,地勢也變得平緩,泥石流動的速度也隨之變緩。
“你們快看。”秦丘叫道。
李開明姜倫體力不行,一停下來就彎腰喘氣,劉偉頭暈?zāi)垦#弁鄞髧I。
交錯的光束下,石流已經(jīng)不再前進(jìn),成千上百的骷髏舞著武器朝他們搖搖晃晃的撲過來。
雖說是撲,但是動作卻相當(dāng)遲緩和笨拙,像是提線木偶一般。
它們只有白骨,五官之處盡是黑洞,有牙沒牙的大口中鮮血直流,凄厲的叫聲也由此而發(fā),武器更是千奇百怪,有棒子、鋤頭、菜單、鋼釬、扁擔(dān)……
“臥槽,媽呀,這——”姜倫已經(jīng)失魂落魄。
“冤枉啊……冤枉啊……冤枉啊……”
“怎么辦?”李開明和劉偉同時叫道。
秦丘也是怕的要命,情不自禁的抓著關(guān)涂涂的胳膊,問到:“怎么辦?”
“把符拿出來貼在胸口。”關(guān)涂涂說,“這很可能是幻象,我們不要怕。”
眾人這才想起邵大師給的符,慌忙在身上到處掏。
秦丘掏出符,發(fā)現(xiàn)黃色安魂符上的八卦中的坤卦已經(jīng)消失了兩爻,就是說已經(jīng)過去了四十分鐘。
“已經(jīng)過去了四十分鐘,時間過得太快了。”
“看來這結(jié)界里的時間很詭異。”關(guān)涂涂看看手中的安魂符說。
“邵大師邵大師!”關(guān)涂涂拿起對講機說。
“涂涂,收到,你們怎樣?”是邵大師的聲音。
“我們遇到捍海石塘,還有很多骷髏人,現(xiàn)在該怎么辦?”
眾人聽關(guān)涂涂在向邵大師請教,驚恐的臉上多了幾分期許,希望紹大師能提出解決之法。
“涂涂,涂涂,不管出現(xiàn)什么都要面對,不要逃,時間有限,記住我之前跟你說的話,抓緊時間。”邵大師說。
……
骷髏大軍越來越近……
關(guān)涂涂關(guān)掉對講機,對大家說:“每個幻象都要面對,我們不能逃,必須解決,要不然會一直輪回。這些骷髏都是幻象,我們必須打破它。你們的刀是邵大師加持過的,威力無比,還有邵大師的神符保佑,我們沒有退路……”
“沖啊——”
關(guān)涂涂話還沒有說完,劉偉、李開明和姜倫三人就像中邪一樣,同時大喊大叫著朝骷髏大軍沖去。
“這是這么回事?”秦丘滿臉疑惑,拉著關(guān)涂涂問。
“大師給的安魂符對于不同的人效果不一樣,受個人意志影響,意志越強,符的作用越小,我們都是經(jīng)過特殊的訓(xùn)練的人,這符就幾乎沒用,他們?nèi)硕际瞧胀ㄈ耍闹谐錆M了欲望和仇恨,符會放大他們的欲望和仇恨,任何的恐懼都阻止不了。”關(guān)涂涂說。
秦丘將信將疑,看著沖上去的三人已經(jīng)和骷髏群短兵相接,李開明像發(fā)瘋一樣,手中長刀已經(jīng)砍碎三具骷髏。
姜倫身手靈活多變,左跳右閃,猴子一般;劉偉太胖,動作很是笨拙,像個陀螺,即便如此他也砍碎了兩個。
秦丘摸著符,一臉懵逼,說:“我感覺對我沒用啊,為什么?”
“我不知道。”關(guān)涂涂直視秦丘的眼睛,她感受到了他對自己的疑心,懇切的說,“我不是什么都知道,不要懷疑我,他們找上你可能有理由,但是我找上你真的只是因為王教授給了你東西。”
秦丘不知該說什么,心中很是矛盾,氣血上涌,舉起刀就沖了上去。
“小心。”關(guān)涂涂見秦丘突然沖上前去,大叫著也沖了上去,“一起上。”
梅蘭竹菊也跟著沖了上去。
由于履水術(shù)的緣故,眾人雖然踩在松軟的泥濘之中也沒有下陷。
“殺啊——”姜倫此時越砍越興奮,臉上鮮血斑斑,只見一個高個子骷髏拿著斧頭正朝他頭上砸去。
他沒有慌,雙膝一跪,向前一滑,刀一揮便斷了對方腿骨。
“哈哈哈……”姜倫大笑,骷髏口眼里的鮮血四散飄飛,沒人知道骷髏哪里來的血。
秦丘帶著矛盾的心情不顧一切沖上去,交錯的光束中只見姜倫這個小個子連連砍倒幾具骷髏,血花飛濺。
李開明個子較大,體力稍好,動作雖然慢一點,但是一砍一劈都力道十足,骷髏一接觸他的刀就碎倒下去,只有劉偉比較吃力,好像已經(jīng)受傷。
關(guān)涂涂快步追上秦丘,她知道符對他沒用,很可能他的刀的加持也是無用的,他這樣貿(mào)然沖進(jìn)去就太危險了。
終于,秦丘跑入了骷髏群中。
一個手持扁擔(dān)的骷髏正從他身旁走過,突然它的頭轉(zhuǎn)過來看向秦丘,兩個黑色的窟窿中還流著鮮血,全身的骨頭仿佛有了某種力量,動作一下子變得迅速凌厲,手中的扁擔(dān)猛的朝秦丘砍去。
秦丘的目標(biāo)也是它,并率先砍了出去,鋼刀和扁擔(dān)撞在一起。
“鐺鏘——”一聲金屬碎裂的聲音,鋼刀斷成兩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