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清揚腦袋“轟“響了一下。
真是撞見鬼了?
“你好啊,陳先生。”楚凌晗邁著輕盈的步伐,走過來微微一笑,“我算是第二波嗎?”
“不,那是我以前認識的一個同事。”陳清揚臉紅道,實在是剛剛的事,他還沒完全反應過來。
“這首音樂真好聽,我在家里的時候,經常單曲循環。”楚凌晗坐下來,依舊微笑道。
除了剛開始的誤會引起的小尷尬外,接下來的氣氛就輕松了許多。
“我叫楚凌晗,剛從國外留學回來,目前還沒有工作。”女孩淡淡地微笑。
“我大姨常在電話里提起你,說你是個博學的人。”陳清揚道。
“真的嗎?我老師真向你經常提起我嗎?”楚凌晗頓時受寵若驚。
在國外,她的恩師,就是陳清揚的大姨。
她的恩師十分優秀,而且身材超級火辣。喜歡健身和吃辣,陽光美好的天氣,喜歡去海邊曬日光浴。
恩師的身體被日光曬成健康的小麥色,而且非常均勻,仿佛皮膚上的顏色是染上去的。
每逢星期日,恩師都會在家里做好飯菜,然后請她去聚餐。
恩師的家里是一個西式別墅,后面有花園和泳池。恩師的丈夫是一名金融家,自然不缺錢。花園里的花圃,一年四季分別開著各種顏色的花朵。
恩師家有一個跟她差不多大小的女孩,也是跟她在同一所大學就讀,只是小了一屆,算是她的學妹。
她跟這個學妹的關系呢,也不是一般的好,兩個最后都發展成為閨蜜了。
當她快要畢業時,恩師的丈夫準備推薦她去一家世界五百強公司。因為她是學金融的,工作相對來說要好找一點。
且,是恩師那樣的大名人推薦的呢。
可以說是萬無一失。
但是她拒絕了,她要回到祖國的懷抱來,為國家的強大添磚加瓦。
這是一種名族氣節。
她雖然從小生活在國外,到底身上流淌的是炎黃子孫的血,國內有她深深迷戀的根。
根扎在這里,她走得太遠,還是想回到最初開始的地方。
她就像是飄揚在天空的風箏,心兒飛得太遠,可是拽著風箏線的手,在母親的手里。
于是她回來了。
在回來之前,她大致了解了國內現在的情況,覺得此刻回來搞金融是在合適不過。
因為怕她一個人回來,一下子不適應國內的生活,就把陳清揚介紹給她。
每一年的春節,大姨都會回來過年,順便去墓地祭拜媽媽。
媽媽已經走了,走了很多年了。
記憶中媽媽的印象很模糊,除了那一掌泛黃的照片,他幾乎想不起媽媽的模樣來。
有時候想想,他也替自己感到悲哀。
自己日思夜想的人,竟然會成為雨中模糊的一個點。
這個點,就像是紙上的墨水,沾上水,然后迅速擴散,變得朦朧,不真實。
更像是江南煙雨中,濃霧里的青衣女子,漸漸消失在路的盡頭。
陳清揚從小就是和老陳一起生活,老陳一個人,既當爹又當媽。
但是,老陳卻樂此不疲,從沒抱怨過什么。
就在陳清揚的心里突然涌出一股愁緒時,被楚凌晗捕捉到了。
她是個天生的獵手,敏感而且執著。所以輕易就捕捉到陳清揚的愁緒。
“聽恩師說,你媽媽走得早?”楚凌晗道。
是啊,媽媽走的時候,他都還沒有什么記憶。就算有記憶,一個嬰兒,又能記得什么呢?
陳清揚點點頭,他覺得這茶館里的曲子太過憂傷和煽情,于是想換個地方。
“我們去咖啡館,可以嗎?”陳清揚說。
他在征求她的意見。
既然對方能來,也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吧。
不管成不成,最起碼大家還可以做朋友。
楚凌晗拎著自己的包包站了起來,道:
“好啊,我剛剛回來,對這里不太熟哦。”
“不要緊,我知道附近有一家星巴克,我們去那里吧。”陳清揚道。
外面的陽光熾烈,很多穿著暴露的女孩,頭上都頂著一把遮陽傘。其中兩個穿著白裙子的姑娘,正在吃著香草味的冰淇淋。
路過一家冰淇淋店的時候,楚凌晗停了下來,道:
“可以請我吃冰淇淋嗎?”
楚凌晗露著燦爛的笑容,就像是春天溫暖的風,吹在陽光明媚的原野上。
陳清揚微笑著點點頭,走進了那家冰淇淋店。
冰淇淋店的老板是個小姑娘,她瞅了一眼在樹蔭下乘涼的楚凌晗,道:
“帥哥,那是你女朋友嗎?好漂亮唉!”
“兩杯香草味的冰淇淋,”陳清揚靦腆地笑笑。
“看得出來,你們剛開始不久吧?”多嘴的女孩說。
但是女孩的話,并不讓陳清揚反胃。他點點頭,道:
“是啊,剛開始呢。”
說完這句話,連陳清揚自己也被嚇了一大跳。
他這算是在潛意識里,默認了嗎?
他拿了冰淇淋,用手機刷臉付完錢,匆匆離開了這家冰淇淋店。
身后傳來女孩的聲音:“帥哥,下次再來啊!”
不知為什么,陳清揚覺得這句話怪怪的。
兩人一邊吃著冰淇淋,一邊慢慢向前面不遠處的星巴克走去。
在星巴克門口,撞見從里面出來的朱老三,唯獨沒有看見莫小白。
當然了,陳清揚也知道,一般白天莫小白是不出門的。
用莫小白的話來說,就像人類不可能在夜晚出來活動一樣。
鬼魂也有自身的作息規律,他們通常都是夜晚出來活動。因為白天的太陽光,很容易讓他們形神俱滅。
朱老三就不一樣了,作為一個正牌吸血鬼。他既可以白天出來活動,也可以整個晚上不睡覺。
通常,晚上就算他想睡也睡不著。
所以很多時候,朱老三都會趁陳清揚睡著后,跟著莫小白偷偷出去溜達。
當然,他們一般選擇的地方都沒有人。
況且半夜三更,除了在外面野戰的男女,也沒人愿意沒事在野外賞星星賞月亮,順便磕磕瓜子聊聊天。
所以朱老三白天出來活動不奇怪。
但這樣背著他,就有點讓人懷疑了。
朱老三剛看見陳清揚,就準備開溜。
被陳清揚喝住了,“三兒,你是去哪兒啊?”
“老大,我這不是整天吃著的東西單一,就琢磨出來看看還有沒有別的可以喝的東西。”朱老三一臉真誠地道:“如若說謊,天打雷劈。”
楚凌晗饒有意思地看著陳清揚和朱老三。
這怎么看都像是地痞流氓,老大和自己的小跟班之間的對話嘛。
下一秒,朱老三突然變得興奮起來,他開始繞著楚凌晗轉圈圈。
繞了一圈又一圈。
都快把她繞暈了。
嘖嘖嘖,
這身材,這顏值。
真是少見啊。
朱老三舔了舔嘴唇,更重要的是,他聞到了鮮血的味道。
“楚小姐好,我叫朱老三,目前失業,是陳哥的小跟班。”朱老三露出壞壞的笑容。
“你不是醫生嗎?怎么還有個跟班?”楚凌晗不明所以地問。
“三兒是我以前的發小,我考上大學后,他就沒再讀書了,這些年也沒混出什么名堂來。他剛剛從鄉下來,還沒找到工作,就暫時住在我那兒。”陳清揚感覺這番話,已經讓他汗流浹背。
楚凌晗的眼神如凜冽的冰箭,似乎就要穿透他的靈魂。
楚凌晗點點頭,伸出一只手,道:
“你好,我叫楚凌晗。”
三兒伸出自己的手去,輕輕握住楚凌晗的手。
這手,真香啊!
朱老三閉上眼睛,拼命吮吸從空氣中傳來的鮮血味道。
這鮮血的味道,真香啊!
“三兒,你先回家等我吧。”陳清揚道。
三兒這種眼神,仿佛很多年沒見過女人的模樣,實在太丟臉。
太丟自己的臉了。
三兒搖搖頭,道:
“楚小姐,希望還能見到你,另外,你身上的香水味很香。”
這貨差點就說,你身上的鮮血味道真香啊!
三兒離去后,兩人進了星巴克。在二樓靠窗的位置坐下。
陳清揚喜歡靠窗的位置,這樣可以觀察著外面形形色色的人,那些忙忙碌碌的身影,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團團亂轉。
卻不知自己將要去向何方。
那樣的忙碌,又是那樣的無力。
有時候現實就是這樣。
正因為現實是這樣的冰冷,很多人就躲在自己幻想的世界中不想出來。
有時候想想,其實一輩子,能活在自己幻想的世界里,沒人叫醒,無疑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這樣就算有一天死了,嘴角同樣帶著微笑,心里同樣滿足。
雖然外人并不這樣看。
可是,又管這么多干什么呢?
兩人點好咖啡,陳清揚借故去洗手間。他可不想懷揣著這么厚厚一沓冥鈔,跟這么身材火爆顏值又如此高的女孩約會。
畢竟,多少會有點晦氣。
陳清揚進了蹲位,關掉門。從懷里摸出那一沓紙鈔來,他大概看了一下,果不其然,全是嶄新的冥鈔,而且面值都是一百的。
這些冥鈔,難道是王小珂死后,她的家人燒給她的。
如果江峰真是黃金財團的CEO,這點冥鈔并不算什么。只要她需要,隨便燒多少都可以。畢竟,這樣的百元冥鈔,一百元就可以買幾十沓。
算算也有好幾十萬呢?
難怪王小珂的名貴包包里鼓鼓朗朗的。
就在這時,有人打電話進來。是個陌生電話。
陳清揚按下接聽鍵,電話那頭道:
“是陳清揚先生嗎?我是王小珂。”
“啪,”陳清揚立即掛斷電話。
這女鬼,還真是陰魂不散啊!
他把拿一沓冥鈔扔進旁邊的廢紙簍,正準備出去。
電話又響了起來。
他拿起來一看,還是剛剛那個電話。
“啪。”
他又一次掛斷電話。
他剛剛掛斷電話,電話鈴聲又響了起來。
他實在忍不住了,開了免提,大聲吼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
電話那頭傳來王小珂有些歉意的聲音:“陳先生,是這樣的。我剛剛把要拿去祭拜我媽媽的冥鈔給你了。對不起啊。”
去尼瑪的對不起,差點嚇死老子,還以為碰到了個難纏的女鬼呢。
“這樣吧,”王小珂繼續歉意地道:“你在哪里,我幫你把錢送過去。”
一個洗手的光頭男瞪了他一眼,他的聲音影響到別人了。
“不需要了。”江峰壓低聲音道。
“這樣吧,我現在就在星巴克。就是離剛剛你約會那個地方不遠,我去找你。”王小珂堅持道。
“都說不用了,”陳清揚再次掛斷電話。
特么的,這女人神經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