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賤.貨就是賤.貨,摔個跤都這么騷氣。不過你想太多了,這里沒有男人,你勾.引不了誰的。”王云陽撇著嘴罵道。
“你離這些臟貨遠一點,不要沾染了她們身上的氣味。”蕭湘湘拉了王云陽一把。
在罵人這方面,蕭湘湘明顯比王云陽斯文得多。
但她們兩個人的智商基本不相上下。
能想出在電梯門口撞人家一把,然后又故意裝作不想沾染對方的這種小手段,現在小學生都不稀罕用了。
我懶得多看她們一眼,幫著高心悅撿起散落的一地的東西。
杯子和花瓶都碎了,就算這樣一片混亂,王云陽也還是不滿意,和蕭湘湘一起非要多踩幾腳,才覺得解氣。
我盯準王云陽腳下的一張紙,猛地一拉。
她重心不穩,差點摔倒,幸好她及時抓住了蕭湘湘。
蕭湘湘的衣領被她拉得向下垮,一時間也有些狼狽。
“你干嘛?!”蕭湘湘沒好氣地瞪王云陽,然后疾步離開。
王云陽看著我的眼睛里快要飛出劍來,但我一點也不害怕她這副模樣。
“地滑,走路要小心。”我甚至還好心提醒她。
“呸!”王云陽氣沖沖地也終于走了。
高心悅收好東西,和我一起走進電梯。
“你以后最要當心的就是她們兩個。蕭湘湘關系硬,真要是想對你做點什么,你自己千萬不要硬碰硬。”
“我是那種傻不拉幾的人嗎?”我看著高心悅,心情比任何時候都暢快,“就憑她們兩個這種智商,自己都能把自己作死,我就等著看戲。”
送高心悅離開之后,回到辦公室看著她空蕩蕩的辦公桌,難免失落。
副臺長似乎一點也不打算給我喘氣的機會,才這么一會兒,已經有兩個新招的主持人要過來試鏡了。
王哥叫我跟他一塊兒去演播室,半路上拍拍我的肩膀,算是他安慰我的一種方式。
前來試鏡的兩個女孩子看起來都和我年紀差不多,但是她們看我的眼神卻很不一樣。
黃衣女孩謙虛恭敬,“美女你好,是副臺長叫我們過來試鏡的。”
我把準備好的兩份臺本分一份給她,“好的。這是采訪臺本,你先看看吧。”
黑衣女孩冷傲寡言,看起來就像王云陽附體。
“你們這兒試鏡是不是打算讓我自己對著空氣說話啊?沒有假的采訪對象嗎?”接過臺本后,黑衣女孩撩起上眼皮看了看我,“一會兒你來當采訪對象吧。”
“你們一個人當主持人,一個人當嘉賓,換著來不就行了嗎?”我反駁了她的話,順帶一笑,“要學會變通。”
黑衣女孩被我噎得瞪眼。
“我看你經驗挺老成的,你先來吧。”我直接將黑衣女孩請上了主持人的沙發位。
她不是那種肯低頭服軟的人,見到我這么對她,也沒有說一聲不字,一屁股就坐了上去。
我懶得盯著她看,反正王哥那個拍著,我聽著她采訪就行。
王哥架好了機位,蹲在我身邊悄悄告誡我,“到底她們是副臺安排來的人,你也不要太硬氣,跟她們較勁不好……”
這還是王哥頭一回這么好聲好氣跟我說話,我歪頭看他,露出笑容。
“我沒做錯什么,只不過讓她先試鏡而已,誰先誰后不是一樣?她要是真有實力,就不會……”
“你們尊不尊重人啊?別人在試鏡,你們也不盯著鏡頭,萬一沒拍好,我可沒時間再錄一次!”黑衣女孩突然摔臺本站了起來。
有備而來的就是不一樣,有人撐腰的人,說話底氣都比別人足了不知道多少倍。
我摁住王哥的肩膀站起來,起身的過程里悄悄跟他說“不要動機器,全都錄下來”。
接著,我忍住心頭的火,畢恭畢敬撿起臺本給黑衣女孩遞回去,“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工作失誤了,沒照顧到您的感受。”
黑衣女孩用鄙夷的口吻輕聲斥了一句,“裝模作樣。”
我仍舊笑著看她,“那我們可以重新開始錄了嗎?”
“嗯。”她沒好氣地白了我一眼,重新坐回沙發上。
我轉過身,對王哥擠擠眼。
王哥心領神會,裝作重新調整了機器一樣,嘴里倒數著一二三,然后說了“開始”。
這一次,我搬了椅子,坐在黑衣女孩的視線右前方,專心致志地捧著臉盯著她看。
沒過幾分鐘,她再一次摔臺本。
王哥假裝按下了暫停鍵,皺眉看著她,不耐煩地問,“你又怎么了?”
“你是不是故意的!你就是想讓我試鏡過不了!”黑衣女孩沒有理睬王哥,跳起來指著我的鼻子就開始罵,“早就聽說你們這個節目不成氣候,沒想到就是有你這種人!”
“我哪種人?我做什么了?”我攤手看著黑衣女孩,故意激怒她,看她還打算說什么。
她果然氣得不行。
“我在做采訪,你一直盯著我看干什么?!你就是故意干擾我!”
“不看著你,你說我不認真。我看著你,你說我干擾你。那請問你覺得一個編導在節目錄制過程中應該做什么才是對的呢?你來教我吧?”
黑衣女孩踩著臺本,越過我時撞了一下我的肩膀,氣沖沖地離開了演播室。
“這……”剩下的黃衣女孩尷尬地站著,她顯然還有幾分緊張。
我故意重重地嘆了口氣,再一次撿起被黑衣女孩數次摔下的臺本,走進了鏡頭里。
“你叫什么名字?”我看著黃衣女孩問道。
“我叫楊甜。”她說話時還帶有幾分怯怯。
我指了指主持人位,跟楊甜說,“你坐過去吧,我來當采訪嘉賓。”
相比起黑衣女孩淡定自如的臺風,楊甜的采訪能力確實顯得稚嫩生疏。
我想這就是副臺長打的算盤。
真正好的,她不會安排給我,她給我的,是兩個極端。
優秀的那個難對付,好對付的這個能力不強。
整個試鏡過程中,全都由我努力在引導楊甜。
楊甜的試鏡最終磕磕巴巴地結束了,她自己也知道表現得不好,下來之后,整個人垂頭喪氣。
我一邊幫著王哥收拾東西,一邊對楊甜說,“晚點我會把試鏡資料剪好交給副臺的,你回去等結果吧。”
楊甜楚楚可憐地看著我,似乎不急著走。
“安瑤,幫幫我吧……我都試了好幾次鏡了,沒有一次通過的……我還在實習,我很想進臺里……”
說著說著,她的聲音就帶上了哭腔,眼眶也紅了起來。
王哥悄悄朝我擠眼。
就算王哥不提醒我,我也心里有數。
“楊甜,我其實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我們節目面臨著馬上就要被撤掉的危險,做完最后這兩期還不知道會怎么樣呢……”
“可是你們不是約到了沈睿源嗎?”楊甜的眼睛里閃過幾分興奮的光,“只要能采訪到他,我之后肯定能得到更多的試鏡機會!安瑤,你就幫幫我吧!”
我差點忘了,不僅我覺得沈睿源是肥肉,其他人也覺得他是。
能夠這么近距離地接觸到沈睿源,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就連見慣了大牌明星的李妍都因為見到沈睿源而一連高興了一個多星期,更何況像楊甜這種還沒有跟臺里正式簽約的小新人。
沈睿源是金牌嘉賓,也是很多人眼中的最好的墊腳石。
我回過神,認真看著楊甜。
“選主持人的事最后還是副臺定奪,不過我可以幫你爭取爭取。至于我說的話有沒有用……”
“謝謝你安瑤!真的謝謝你!”
楊甜千恩萬謝之后終于離開了。
我和王哥拿著磁帶往辦公室走,王哥壓低聲音數落我。
“這種小姑娘,一看就是目的心很重的,你又何必跟她說那么多。本來試鏡這種事,你也坐不了主,嗨,你還是太年輕了!”
王哥說得都沒錯,但他沒有想到的是,如果我冷漠拒絕楊甜,又會給自己樹敵。
人的境遇有時候算不準,萬一她哪天得了勢,想起我今天不肯幫她的事,日后吃虧受苦的還是我。
我沒有跟王哥爭辯,笑笑也就過了。
我將磁帶里的內容導入電腦,先后把黑衣女孩和楊甜的試鏡內容挑出來剪好,順便把黑衣女孩在演播室里怎么對我發難的過程剪成彩蛋,放在了最后邊。
副臺長打電話催我要試鏡資料的時候,我才磨磨蹭蹭地拿著資料去了她辦公室找她。
碰巧的是,黑衣女孩也在副臺長辦公室里,一副拽得二五八萬的樣子,不拿正眼看我。
“我聽說上午試鏡不順利啊,宋安瑤你是不是為難新人了?”副臺長早有準備地盯著我。
我垂下頭,“其實進行得還可以……”
“可以什么可以?你處處針對我,還說可以?你有本事就在副臺面前把你欺負我的那些氣勢都拿出來啊!”黑衣女孩指著我,憤憤然說道。
“我沒欺負你。我自己也是新人,我怎么敢欺負人。”我說得很平靜,同時把U盤遞給副臺長,“副臺您先看看吧,資料我都剪好了。”
副臺長和黑衣女孩料定我拿不出多少試鏡資料,都顯出期待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