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都不是吃虧的主。
霍敏君不甘示弱:“我作孽怎么了,肉長在我肚子里,我想怎么樣就怎么樣,我敢打胎,你敢嗎?不過一個男人,你蘇槿的骨氣哪里去了,人家哄兩句你就乖乖給人家生孩子,你腦袋被驢踢了,你說我作孽,你把孩子生下來,到時孩子都不知道他媽是誰,你就不作孽。”
蘇槿臉色一白:“我就樂意生怎么了,你有種也生一個試試,別到時你連孩子他爸是誰都不知道,我這就算是私生子,哪怕以后不認我這個媽,好歹我只跟了一個男人,你看看你,都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睡了,我做情婦也比你連雞都不如強,連個打胎的錢都沒有,你說你可悲不可悲!
“蘇槿,你有種再給我說一句。”霍敏君火了,挽起袖子就要跟蘇槿干架。
“怎么,你還想打人是吧,來啊,我怕你啊!
這兩個姑奶奶。
彼此揭開最痛的傷疤,不過是兩敗俱傷。
我夾在中間最是為難,蘇槿懷著快八個月的孩子,見兩人真要打起來,我趕緊擋住霍敏君:“姐,蘇槿還懷著孩子,你別沖動!
“你還是不是我妹妹,不幫忙就給我閃一邊去!被裘艟龑⑽彝崎_。
蘇槿也說:“若水,你別管,她就是一個窩里橫的人,在外面被欺負了連屁都不敢放一個,這些年你替她收拾了多少爛攤子,現在說她幾句還不行了,我倒要看看她今天有沒有種把我母子倆弄死在這!
霍敏君是沖動型的人,蘇槿也是。
可再沖動,特么的也要看看場合跟情況啊。
我哪里能任由著兩人的性子鬧,死命抱住霍敏君,并叫來護士幫忙,將蘇槿給拉開。
別看霍敏君瘦,力氣還挺大,我手都勒紅了。
費了不少勁,我才將霍敏君拉走,并讓蘇槿先在這里等我。
將霍敏君拉出醫院,她的火氣也漸漸消了,眼里閃爍著晶瑩的淚光,卻倔強的不讓眼淚落下。
我有多久沒看見她哭了?
“姐,蘇槿也是在氣頭上,那些話別放在心上!蔽抑荒苡蒙n白的語言安慰她。
“沒事,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你以為她比我好受多少?”霍敏君側過身去,抹了抹眼角,強扯出一抹笑來:“你還是去照看她吧,可別因為我的話真想不開氣的把孩子做了,我先走了!
實際上兩個人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心里還是希望對方好,關心彼此。
“姐,你來醫院是?”
“身體有些不舒服來看看,沒什么大問題!被裘艟笱艿幕亓宋揖妥吡。
我目送著霍敏君消瘦單薄的背影,心里有些發悵。
回到醫院,蘇槿一個人坐在長椅上,神情寡淡。
見我折身回來,托著大肚子起身問我:“你姐走了?她有沒有事?我剛才說的話是不是重了?”
“你們兩個人啊,每次見面就掐,回過身又關心,真是冤家!蔽曳鲋,自然是撿好聽的說:“她沒事,還讓我回來照看你,怕你有事!
“我又不想跟她吵,是她非要跟我吵。”蘇槿嘀咕了一聲,旋即嘴角又揚起一抹苦澀:“其實回過神來,又覺得真是可笑,我跟你姐何嘗不是同類人,她想罵醒我,我想罵醒她!
都是走錯了路的人。
我走的路比她倆也好不到哪里去。
“別想了,我先送你回去吧。”我攙著蘇槿走出醫院,一輛白色的卡宴緩緩地朝我們這邊開過來,停在我們身邊。
而從卡宴車上下來的風神卓然的男人,正是陳揚。
一身高定的黑色西裝西褲,手腕上戴著一款限量版的百達翡麗腕表,深邃的五官并沒有一絲表情,一雙鳳眸如潺潺流水,像是藏了許多心事。
陳揚的眼睛跟蕭長卿的像,又不像。
蕭長卿的眼睛里多了一樣我說不清楚的東西,每次看見蕭長卿的眼睛,暴躁的脾氣,下了的決心都會有所動搖,他的眼睛就有那種魔力。
見到陳揚,蘇槿眉頭微蹙,似有些不想見到他。
“小槿,上車吧。”
蘇槿許是見我在這里,也不想跟陳揚鬧太難堪,也就對我說了句:“我先回去了!
“嗯,有事給我打電話。”我將她交給陳揚。
陳揚沖我微微點了點頭,算是感謝我陪蘇槿,之后帶著蘇槿離開了。
我也只好打道回蕭家。
蕭念今天帶了朋友回來做客,正在客廳招呼。
我不想觸霉頭,直接上了樓。
蕭念自然是看見了我,卻也只是看了我一眼。
身后有她朋友的聲音若有似無的傳來:“蕭念啊,那就是你的嫂子啊,長得可真漂亮,不去娛樂圈發展,真是可惜了。”
蕭念好似賭氣的回了一句:“她不是我嫂子。”
大概是刻意說給我聽的,就連音量也故意拔高了。
這話對于我來說不痛不癢,說得好似我把她當過小姑子似的。
我回到房間換了衣服,隨手拿了本書半靠著床頭培養睡意。
也不知道劉靜梅跟蕭念是不是商量好的,同一天帶朋友回來,我正看書看的昏昏欲睡,劉靜梅忽然敲我的門,讓我去切盤水果送到麻將房去。
劉靜梅今天約了牌友在家里打牌。
要知道這母女倆都在家,我寧愿在外面游蕩一天也不愿回來。
家里有保姆,劉靜梅大可吩咐保姆去做,我知她是有意為之,可人在屋檐下,她怎么說也是蕭倫的母親,我還是穿上鞋去樓下切水果。
剛切好,路過客廳,蕭念沖我喊:“喂,我們這的水果也沒了,你先把水果端我們這!
雖然互有把柄,可怎么著蕭念她是蕭家大小姐,而我不過是死了丈夫沒有背景的女人。
哪怕蕭念沒有禮貌的直接喊我‘喂’,我還是咬牙忍了忍,將水果先給蕭念她們送去。
水果剛放在茶幾上,就聽見她帶來的朋友說:“蕭念,原來這是你家傭人啊,我剛才還以為是你家嫂子!
還真是明擺著羞辱。
“長這么漂亮的女傭,蕭念,你還是多留點心,現在很多保姆仗著自己幾分姿色爬上主人的床!
嗯,這位美女擔憂的也真有道理。
我連表情都沒有變過,好似她們口中說的人不是我。
估計她們也沒見過比我臉皮還厚的。
蕭念見我不上鉤,恨恨咬牙:“有我在,我是不會讓那種事發生的!
她明著回答朋友的話,實則是說給我聽的。
放下水果,我淡然自若的離開,重新再去切一盤水果。
我在廚房隱約能聽到她們的聊天內容。
有朋友說:“對了蕭念,你不是有個堂哥嗎,上次我在學校見到過,長得好帥啊,比國民老公梁生都還帥,蕭念,看在我們關系這么好的份上,你把你堂哥介紹給我唄,以后我來做你堂嫂,我們的關系也更拉近一步不是!
我心里冷呵呵。
為說這話的美女默哀。
覬覦誰不行,偏偏覬覦蕭念心里的寶貝疙瘩。
果然,蕭念冷冷的嗆了回去:“你沒機會了,我堂哥是不會喜歡你這種類型的!
“什么嘛蕭念,還是不是朋友了,那你說說你堂哥喜歡什么類型的,清純性感還是冷艷的,我都能滿足啊!
有人笑話道:“周曉,怕是你什么類型人家都不會喜歡,蕭長卿可是跟黎家的黎夏桑訂了婚,你啊,晚了!
聽他們津津樂道,我好奇的朝客廳望了眼,只見那個叫周曉的女人嫵媚風情的撩了一下胸前長發,不屑道:“就那個瘸子啊,我當是誰呢,別說這婚還沒結呢,就算結了,我周曉想追男人,那還不是分分鐘到手的事!
蕭念的臉色愈發難看:“我都說了,我堂哥是不會喜歡你這類型的,你還是別打我堂哥的主意,好了,不說這個了,無不無聊!
蕭念是主人,見她真生氣了,別人也識趣的岔開話題。
蕭長卿對女人那是來者不拒,若是周曉去追,怕還真是分分鐘就到手。
我切了水果端上樓,劉靜梅大概是輸了錢,我正好觸了她的霉頭。
我一進門,她就看我橫豎不順眼:“讓你切點水果,怎么磨磨蹭蹭這么長時間,茶水沒了,你去泡一壺來,動作麻利點。”
劉靜梅今天是拿我當傭人使了,一會兒缺這少那的都讓我去跑腿。
“蕭太太,你這兒媳婦可真孝順,你真是好福氣啊,哪像我家那個,成天就知道購物美容,一天到晚都見不到人!
“對對對,我家那個也是,半句重話都說不得,說了回頭就讓我兒子跟我鬧,我這頭疼的哦!
“你們這都還算好的了,我家那兒媳婦,不僅事事跟我對著我,嫁進門都三年了,連個蛋都沒下一個,還囔著要保持身材,不要孩子,這不生孩子,我們家那么大產業到時交給誰啊!
麻友們你一句我一言,我站在一旁只覺得后背發涼。
劉靜梅的臉色早已經難看得不行。
因為我這個兒媳婦一進門就要了她兒子的命。
她以后不僅沒有孫子,就是想要兒子跟她吵吵架都不可能。
一想到蕭倫的死,我的愧疚又都跑了出來。
終究是我欠了蕭倫。
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語中,劉靜梅終于忍不住將面前的麻將都推倒了:“不打了!
麻友們直到劉靜梅發火了,好似才想起劉靜梅的兒子沒了,她們說的每一個字都在戳別人的痛處。
最開始說我孝順的太太面色尷尬,抱歉道:“蕭太太,真是不好意思,是我不會說話,我家里還有事,就先走了!
“那個我家里好像也有事,我也走了。”
“我也走了。”
一下子人都走光了。
看到劉靜梅的臉色,我心里就沒由來的犯怵,可我不能像她們一樣走,只能像木頭樁子站著,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都是你這個掃把星,怎么死的不是你啊,你害死我的兒子,就等于毀了我的一切啊!
劉靜梅的氣沒有消半點,痛苦的嘶吼著,竟然將麻將桌也給掀了,將她觸手能即的東西都給砸了,摔了,滿地的水果跟玻璃杯碎片。
我愣在原地。
也就在那一瞬,劉靜梅忽然抓起茶壺就朝我砸了過來,我猝不及防,來不及躲避。
茶壺朝我腦袋直直的飛了過來,只聽砰的一聲,疼的我全身驟然一緊,腦袋有那么片刻都是懵的。
我幾乎是下意識的抬手捂著被砸的地方,只感覺手心一片溫熱,粘乎乎的,是血。
我看著發狂的劉靜梅,能理解她那份傷痛。
孩子沒了的時候,我又何嘗不是差點瘋了。
可面對劉靜梅的痛苦,我只能說:“對不起!
那是最無用而蒼白的道歉。
“你一句對不起就能讓我的倫兒活過來嗎?你還我兒子,還我兒子!眲㈧o梅扯著我的衣服不斷搖晃,情緒失控,讓我將蕭倫還給她。
我頭腦有些昏沉,因心中的愧疚,只能任由著她發泄。
發泄了一會兒,她忽然無力的癱坐在地上,哭的是聲嘶力竭。
那時,她只是一個可憐的母親。
蕭念聽到動靜匆匆跑上來。
“媽,這是怎么了。”她將我推開:“你對我媽做了什么?”
劉靜梅抱著蕭念哭的更厲害了,就連老夫人都被驚動了,杵著拐杖過來。
老夫人一聲嘆息,捂著胸口痛心的說了一句:“作孽啊。”
蕭念將劉靜梅扶回了房間,保姆將麻將房給打掃了,我自己去診所處理頭上的傷。
幸好傷口不大,還不需要縫針。
從診所出來,天已經黑了,我卻一點都不想回蕭家。
那里不僅讓我覺得自己骯臟,更提醒著我蕭倫的死。
原本我以為這件事會慢慢的淡忘掉,看到了劉靜梅今天的失控,我才發覺,欠下的債不是刻意忽視就不存在。
我坐在公園的長椅上,時間慢慢的走,人也漸漸地散了,偌大的公園,也沒幾個人。
“不回去還想打算在這坐多久?”
一道熟悉而醇厚的嗓音在頭頂響起。
一抬頭就見到了蕭長卿那張讓我又愛又恨的臉。
他也真是神奇,手機關機了,他還能找到我。
我朝他凄涼一笑:“蕭長卿,我真不知道我該回哪里去,你知不知道,我怕回蕭家,待在那個空間里,我感到窒息,你放了我行不行,就算我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