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程思菡隱忍再三,還是道:“姨娘說笑了,宮里來人,連爹爹都不敢不見,姨娘怎可不見?”
戚姨娘便道:“既然這樣,那我還是見一見?”
程思菡忙點頭,也不敢再端著了,站起身道:“姨娘理家辛苦了,請坐。”
戚姨娘便坐進一旁的椅中,程思菡這才道:“皇后娘娘派了誰來,可還是以前那位柳姑姑?”
戚姨娘點點頭:“正是,柳姑姑聽說姑娘不在府中,也不為難,便留下這牌子,只叫姑娘明日進宮便是。”
對于進宮,程思菡如今也是駕輕就熟了,知道柳姑姑沒有別的吩咐,便放了心,一顆心已經轉到明日的梳妝打扮上了,正好戚姨娘在,便道:“姨娘,明日叫針線上人再給我做幾身新衣裳,還有,我的首飾也該添置新的了。”
說起這個,戚姨娘便沒什么好氣,程思菡在葉家住了這幾年,便養成了一副花錢如流水的性子,如今她回來,只她一人的開銷便抵得上整個府中的數目,偏老爺又曾交代過,叫不許委屈了她,可看著賬上流出去的大筆銀子,戚姨娘只覺得心都在滴血。
“姑娘,十日前不是才做了三身新衣裳,怎的還要做?姑娘的首飾也是才添置的,如今又要添置,也太快了吧。”戚姨娘不滿地說。
程思菡想起在葉府,這些事情她都是不用操心的,祖母自會叫人給她添置新衣新首飾,哪還用她自己費心思?
如今回了自己家,反而諸事都要費心,自然也是不滿。
“姨娘,如今皇后娘娘看中我,我穿些舊衣戴些舊首飾算怎么回事?咱們府里也不是沒銀子,爹爹可是說過的,新衣裳新首飾都隨我做!”
見程思菡搬出了程大猷來,戚姨娘再不滿也無法反駁,便氣哼哼地道:“行,就依姑娘。”心中卻已打定了主意,等晚上老爺回來,定要同他好好說道說道。
晚間程大猷回來,戚姨娘早等著了。
伺候程大猷換衣裳的當,戚姨娘已經抱怨開了:“老爺,不是我說,姑娘的開銷也太大了,十天前才在祥云齋做了三套新衣,又在金玉閣打了新首飾,今兒又對我說要做新衣打新首飾呢……”
程大猷有些不耐煩道:“她要,就給她,不就是花些銀子嘛。”
戚姨娘頓時不干了,怒道:“老爺,你是不知道咱家的家底?雖然你升了官,皇帝也賜了一千兩黃金給咱們,可那是御賜之物,怎好立時花用?咱們家如今吃的還是老本,我和衍兒處每月才十五兩的月錢,可姑娘自己一月便要花去上千兩,就連老爺,這一月花用也沒這么多,長此以往,咱們家中可怎生維持?”
程大猷不知道程思菡一月要花這么多,頓時驚詫道:“菡兒竟要花一千兩!”
戚姨娘白了程大猷一眼,“可不是,姑娘一忽兒說家里的點心不好吃,又要叫人出去買,還要最正宗的齊云齋又或聚香齋,衣裳只要祥云齋的,首飾只要金玉閣和珍寶齋的……這一項項都是銀子,一千兩還不夠呢!”
程大猷也覺得程思菡花費太過,便道:“不能慣著她,你同她說,一月只做一回新衣裳,打一回新首飾,糕點等物,就叫她在家吃便是了。”
戚姨娘卻道:“要說你去說!我不過是一個姨娘,姑娘怎么可能聽我的話?”
這話既怨且酸,程大猷一聽,頓時停下手中的動作,上前攬住了戚姨娘道:“阿瑤,你又說這種話,你在我心里,便是我唯一的妻子!這一點,今生都不會變!”
以前只要程大猷說這話,戚姨娘便會溫柔地倚在程大猷的懷里,百依百順溫柔似水,然而今天她卻覺得這話諷刺無比,又假又虛偽,便一旋身從程大猷的懷中掙脫出來,道:“程大猷!你可是瞧著我傻?你當初便說我是你唯一的妻子,可如今你升了官,那女人卻被封了三品淑人,她生的女兒也成了縣主,而我卻還是什么都沒有!衍兒雖是你的長子,可頂著一個庶子的名頭,便沒人瞧得起,又如何出人頭地?”說著說著便抹起了眼淚來。
程大猷無奈,戚姨娘到底是他原來最想娶的姑娘,可兩人都出身貧困,他若沒娶一個有錢的姑娘,又哪來的晉升?
如今一切都有了,阿瑤竟還不滿足。
程大猷的心里一陣不耐煩,還是耐著性子哄道:“阿瑤,如今我雖然立了功升了官,可我得罪過鎮國公,如今若不找個靠山,以后定然被他弄下來,到時候咱們被打回原形,又要過苦日子了,這是我萬萬不愿意看到的,我娶你,不是讓你跟著我受苦的。所以我才叫你對菡兒好一點,菡兒得皇后娘娘看重,很有可能聘給二皇子為妃,只要這一步能成,咱們家便可一飛沖天,到時候鎮國公再看不上我,也沒辦法對付我了。等到那一天,我就將你扶正,給你請封,若能僥幸賺下一個爵位,以后衍兒也就有保障了。”
戚姨娘聽著美好的未來,心中那點怨恨頓時也消失了,忙伸手抱住了程大猷,靠在他的懷里柔聲道:“我就知道大猷你不會對不起我和衍兒的,我都聽你的,以后姑娘有什么事,我一定給她安排的妥妥當當。”
程大猷撫著戚姨娘的背脊,總算松了一口氣。
安撫了戚姨娘,程大猷正要趁機做點什么事,就聽見外頭女兒的聲音:“爹爹回來了嗎?我來見爹爹。”
片刻之后小丫頭便在外頭報說姑娘來了,程大猷只得放開了戚姨娘。
戚姨娘從程大猷的懷里起身,因方才的話還在耳邊,便沒鬧脾氣,還笑著道:“老爺快去吧,別叫姑娘等急了。”
程大猷見戚姨娘這樣柔順,便順手摸了一把,這才推門出去了。
程思菡等在院里,見程大猷出來了,連忙換上一臉笑容,上前攬住程大猷的胳膊,討好道:“爹爹,你怎的半天才出來?”
“胡說,聽見你來了,爹爹立刻就出來了,哪來的半天?”程大猷不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