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是！”程思菡被寶珠逼著否認了一聲，卻不敢順著這個話題繼續說下去，只轉向了老太太道：“外祖母，菡兒知道錯了，請外祖母責罰，還將紫鳶還給我吧�！�

老太太看著程思菡沒說話，寶珠卻笑道：“表妹，祖母親自叫人在外頭人來人往的地方打板子，難道你不知道？等到現在才來說這話，你不覺得，有些晚了？”

也不知程思菡發了什么瘋，愣是在老太太處軟磨硬泡地要將紫鳶調回去，寶珠卻在一旁提了一個條件。

“適才表妹要攆紫鳶時，紫鳶一句話也沒說，后來為了維護表妹的名聲，她更是將事情都攬到自己身上，作為被主人攆出來的仆從，她已做的很好，所以，接下來她愿不愿意回去，卻要聽一聽她自己的意見，祖母以為如何？”

寶珠這個提議，也是在為紫鳶不值，這樣一個好丫頭，程思菡不知道珍惜，那她也沒必要陪著程思菡走向火坑了。

老太太覺得這個提議不錯，便同意了，叫袁媽媽親自去見紫鳶，問她愿不愿意回凝碧館。

袁媽媽動作很快，半個時辰后便回來復命了，她對著程思菡歉意一笑，才向老太太回道：“紫鳶那丫頭還昏迷著，我去了，喊了好長時間終于醒了，將程姑娘的意思轉達了，紫鳶卻道自己如今成了這樣，實在無顏去伺候程姑娘，叫程姑娘另選機靈的去服侍吧�！�

寶珠暗自叫好，紫鳶是個明白人。

程思菡現在雖然要要回紫鳶，可若紫鳶之前在老太太和眾人跟前守口如瓶，那還有些希望，可在老太太不遺余力的威脅下，紫鳶還是開口了，所以，到此處，主仆緣分已盡。

但程思菡卻有些不信，再三向袁媽媽確認。

袁媽媽是老太太的人，自然不會管程思菡怎么想，便只是規規矩矩地回了程思菡的話，旁的比如紫鳶正在梅香的家中，受著梅香母親照料之類的事情，一句也不肯多說。

而老太太聽完之后，也道：“既然紫鳶不能回來，那便算了，外祖母另給你一個得用的就是了�！�

老太太對著程思菡溫聲道，目中卻無以前的寵溺。

程思菡渾然不覺，只是一瞬間有些茫然，紫鳶竟說“變成了這樣子”，難道，她落了殘疾？

想到這里，程思菡要回紫鳶的心思淡了不少，一個殘疾，怎能在她身邊伺候？又聽老太太溫言安撫，頓時點了點頭，“菡兒都聽外祖母的！”

關于去看望紫鳶之類的話，竟一句也無。

老太太笑容更加溫煦，又安撫了幾句，叮囑了一回明日程思菡入宮的注意事項，就叫人捧出一匣子金珠首飾給了她。

“這是之前外祖母叫人去金玉閣定做的，本想等你……罷了，現在就給了你吧，明日進宮時好生妝扮了，別叫人小瞧了去。”

程思菡見那匣子有三層，足有三套頭面首飾，一套紅寶，一套點翠，一套白玉，俱是時新的樣式，金光燦爛明珠熠熠，差點沒晃花了眼睛，頓時愛不釋手。

外祖母還是如以前一般疼愛自己，她終于真心實意地道：“多謝外祖母，您這些天勞累了，一定要保重身子，家里一定會化險為夷的�！�

然而已經冷掉的心卻沒那么容易回暖，更何況是這么一句誰都會的安慰。

老太太笑著點點頭，程思菡卻沒想那么多，她的心思都放到了匣子中的首飾上，一心想著該怎么穿戴，明日二皇子見到自己，又該是怎樣驚艷……想及此，滿臉的雀躍，便沒瞧見老太太眼中的漠然。

看著程思菡消失在門外的身影，老太太收回目光，呆了一會兒，忽然道：“寶丫頭，你覺得你三叔這回……能安然回來嗎？”

寶珠也正想著事情，聞言一愣，趕忙道：“怎么不會？到現在府尹大人也沒對三叔用刑，不過是客客氣氣地查賬罷了，咱們家的賬目，祖母最清楚了，怎么會有問題？等府衙的人查完了賬，府尹大人弄清楚了，自然會將三叔放回來了。”

老太太點了點頭，這回她心中不慌，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

家中的賬目自來清楚，虧空鹽課這種事，不存在的……也不知是哪個沒打聽清楚的，竟想用這一點將葉家咬一塊肉下來，只怕不能如愿了。

別家都愛虧空，偏葉家不會。

這是老太爺在世時定的規矩，寧愿自家少賺一些銀子，也要確保平安。

只是這么多年了，底下人或許有搞鬼的，老太太怕的是這一點。

不過截至目前，府衙那邊查賬都未查出問題，而昨日老二回來說，已經快查完了……阿彌陀佛，求上天保佑，叫葉家這一場無妄之災，快點過去吧。

寶珠也是這樣想的，她從壽寧堂中出來以后，便見蘭香等在一旁，平日里不茍言笑的臉上也掛著一絲笑容。

“有什么好事？”

蘭香只是不語，等到走到一處空曠無人處，方才小聲道：“姑娘，黃老爺差人來，說已同汪家說好了，明日就要去驗貨，等驗完了，汪家付完余款，這筆買賣就做成了�！�

寶珠聽完也是高興，可只要汪家還沒付完銀子，這筆買賣就不算成，是以并不敢喜形于色，只輕輕點了點頭，心中急盼明日快些到來。

在寶珠的殷殷期盼中，第二日一大早，汪東城同那位一臉虬髯的黃老爺一前一后出了城，各自帶著從人出城去驗貨。

黃老爺本名黃發，生得五大三粗，說話粗聲大氣，喝酒用碗吃肉論斤，這般豪爽的做派，落在汪東城眼里，卻只覺得粗鄙不堪，只是礙于雙方要合作，汪東城才忍耐一二。

黃發也覺出了汪東城的輕視，心中不悅，幾次想甩手而去，好在于盛有點眼色，見黃發不悅，連忙陪著小心，黃發這才沒有發火，只是也不大理會汪東城。

雙方就在這樣不太愉快的氛圍中驗完了貨，汪東城沒上船，只在碼頭上等著，見于盛滿頭大汗地跑回來，他嫌棄地看了一眼，才道：“怎么樣？可都是好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