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若薇這才動了心,道:“那我就當描個花樣子罷。”
寶珠但笑不語,又拉著她去報了名,待小丫頭們支好了書案擺好了紙墨,秦若薇才端坐在案前,靜靜地畫了起來。
要說這承恩公府的桃花,那的確是沒的說,這桃花林布置的也十分有趣,既不成行也不成列,而是這一叢那一叢,成堆成團的長在溪邊地上。紅的粉紅,白的雪白,花色各有不同,遠遠看去,更是如煙似霧,如臨仙境。
不過,寶珠卻沒什么心思欣賞。
看楊道濟那樣子,是必不會善罷甘休的,也不知他打算怎么做?
寶珠正猜測著,便見戲臺那邊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片刻后,就見承恩公夫人帶著仆婦丫鬟匆匆離席,只不過動靜不大,倒也沒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又過了盞茶時間,平鄉(xiāng)長公主和懷寧侯夫人也帶著人走了,三位主持者全部離席,嗅覺敏銳的便都知道是出了事。
不過,幾位老夫人聯(lián)手壓著,倒也沒有鬧出什么大動靜,尤其是姑娘們這邊,作詩的照樣作詩,作畫的也照樣作畫,熱熱鬧鬧的好似什么事也沒有發(fā)生一般。
梅香和蘭香此時一塊回來,見了寶珠,兩人先是匯報了程思菡的情況:
程思菡的確扭傷了腳,不過也不算嚴重,承恩公府上正好有待命的太醫(yī),就給程思菡診治完了,所以,這回程思菡想不安分都不成了,承恩公府的丫頭們和碧蟬紫鳶一道,正好生伺候著不要她亂動呢。
寶珠聽完總算松了一口氣,不過,梅香接下來的話卻叫她又提了心。
“姑娘,這府里好像還有人出了事。那太醫(yī)給程姑娘診治時,還未完就有人來將他匆匆叫走了,好在那時候太醫(yī)已經(jīng)看得差不多了,倒也沒耽擱什么事。再就是我和蘭香往這邊來時,還碰見平鄉(xiāng)長公主和懷寧侯夫人帶著人往東邊去了,她們走得挺急,也不知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寶珠也是滿心疑惑,不知楊道濟又鬧了什么動靜,恰巧此時若菲和金珠回來了,寶珠奇道:“你們怎么不看戲了?”
若菲還沒說話,金珠已道:“大姐姐,你不知道,那邊好像出了什么事,夫人和老太太們都沒什么笑臉,這戲看著也就沒什么意思。”
“可知是何事?”
可惜金珠卻搖了搖頭:“我問了娘,她也不知,但她叫我們不要亂跑,是以我和秦妹妹便回來了。”
寶珠點了點頭,卻見若菲若有所思,等金珠去看若薇作畫時,若菲還將寶珠拉到一邊小聲道:“寶姐姐,之前……這,會不會同我有關?”
若菲雖然年小性憨,但她卻不傻,姑母和長公主還有侯夫人都離開了,她本能的便覺出了危險,心中也就害怕起來了,此時她忽然想起,曾有高人同祖母說叫她三月間不要出府,如今她卻出來了,會不會因此倒霉遭殃?
寶珠看著若菲擔憂的模樣,笑道:“放心吧,你又沒有做什么,出了事也不與你相干。記住,一定要咬死了我之前同你說的話,千萬不要露怯,知道了嗎?”
若菲點了點頭,雖然看著還有些不安,但情緒總算穩(wěn)定了下來。
這時那作詩和作畫的陸陸續(xù)續(xù)都交了差,姑娘們言笑晏晏,這個夸你作的詩好,那個夸你畫的畫好,暗暗較勁的同時又一團和氣,都等著最后的桃花枝論勝負。
與情緒高漲的姑娘們相比,東道主張莞卻表現(xiàn)的有些反常,她一改方才花蝴蝶般的活躍,只拈著自己的詩作站到一邊,神情煩躁,看著頗有些怨憤,就連一旁的秦若芳也不理會了。
很快就到了投花的時候了,眾人所作的詩畫放成了兩行,在場的姑娘和夫人們?nèi)耸忠恢一ǎ纫来涡蕾p品鑒后,再進行表決。
只是不知何時,這桃林里竟增加了很多面色肅穆的仆婦,她們也不說話,就是靜靜地在一邊站著,即便如此,眾人也都察覺了異樣,如此一來,誰還有心思賞詩賞畫啊?
本來最有趣的環(huán)節(jié)很快就進行完畢,結果自然也就公布了出來。
畫作前三名分別是:馮首輔的孫女馮妙云,內(nèi)閣次輔喬閣老的孫女喬墨兒,再就是秦若薇了。
詩作前三名分別是:承恩公之女張莞,李閣老的孫女李云裳,戶部左侍郎之女余照冬。
除了張莞的詩作第一和喬墨兒的畫作第二,其余的也算是實至名歸,尤其是馮妙云和秦若薇的畫作,一個寫意自然、大氣宛然,一個靈動逼真、栩栩如生,可算是伯仲之間,難分高下。
可惜如今頗有些人心惶惶,便是好詩好畫也沒人欣賞了。
本來決出了前三名后就該發(fā)放獎勵,可是平鄉(xiāng)長公主并承恩公夫人與懷寧侯夫人都不在現(xiàn)場,不知何時,就連滎陽公主和江都郡主也都不見了蹤影,這獎勵之事自然也就無從提起了。
張莞身為主家姑娘,雖已忍著不耐煩安撫了眾人,但姑娘們好說,夫人們可不吃她那一套。
很快,申閣老家的長媳申夫人便站出來告辭了。
“莞姑娘,家中有些急事,我需得盡快趕回去。你娘不在,便同你說一聲,等你娘來了,你便替我傳達傳達。”申夫人同秦氏也算熟稔,對張莞也不陌生,說的時候笑嘻嘻的,和氣的很。
但張莞受命在身,雖然心中不情愿之極,還是得挽留道:“申姨母莫急,我娘說待會兒還有事情要找您,申姨母略等一等我娘吧。”
申夫人對張莞這個說詞一點都不信,承恩公府已隱隱擺出不放行的姿態(tài),也不知留著眾人要作甚,她確有急事,再等下去只怕走不得,錢氏輕笑一聲,道:“改日吧,你娘現(xiàn)下正忙著,我便不見她了,橫豎我們要好,過兩天我再來看她也是一樣,今日我家中有些急事,卻要離開,莞姑娘替我向你母親告?zhèn)罪吧。”
話說這個份上,張莞不好再攔,她不免暗自埋怨,也不知娘那里出了何事,非要她穩(wěn)住眾人不許離開,如今鬧得這么大,不僅毀了好好的桃花宴,還害她陷入這樣難堪的境地,真是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