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染，你想起來了？”陸尋的語氣中，多了一絲欣喜。

“當時，要不是你站出來，我真的心灰意冷了。”陸尋苦笑了一下，繼續道：“染染，你知道嗎？對你而言，可能只是一件小事。可是，對當時的我而言，有人相信我，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

在那之前，已經很久，沒有人給他那樣的信任，那樣平等地對待他了。

所有不好的事，都可以與他掛鉤，都可以算在他的身上。只因為他是所有人眼中的差生。

“所以后來，我慢慢地改變。為了……”猶豫了許久，像是鼓足了勇氣，陸尋終于將心中話給說了出來：“為了有資格，站在你身邊。”

“陸尋……”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緒涌在心頭，蘇染染眼淚像斷了串的珠子。

“曾經，我去過你在的大學。可是當時，你已經和顧煦在一起了。”

“所以，我就選擇了離開。”

“后來，我出了一場車禍。”陸尋看了眼自己手上的傷痕，緩緩道：“因為面部受傷，我動過幾次修復手術。等我再回來時，就連身邊的同學，大多也都已經不認識我了。”

“對不起，陸尋。”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像刀子一般割在蘇染染的心頭。

“對不起。”

她為什么沒有早早地認出他，為什么沒有早早把話給說開。

當年，她根本不知道，有一個少年，這樣把她放在了心尖。

“別哭了。”陸尋抬手，替蘇染染擦去眼淚。

感情的事，從來沒有對錯。只能說，無法勉強。

所以，他從來沒有怪過蘇染染。

如果不是在酒吧重逢，他也許再也沒有勇氣去找染染。就算是再度認識后，陸尋也是猶豫了許久，才邁出了那么一步。

“染染……”陸尋像是還想說什么，卻覺得一陣胸悶氣短。咳了兩聲后，便倒在了地上。

“你們剛剛到底做了什么？”蘇染染抬起頭，憤怒地看著手里還拿著針管的男人，質問道。

“怎么，顧太太還想要我們救他啊？”男人略一挑眉，不懷好意地笑道：“方才，可是他自己決定的，代替你去死。”

“我們走吧。”為首的男人朝身邊另外兩人看了眼，悠然自得地道：“這次行動不虧，起碼看了出感人的大戲呢。”

鎖上門之前，男人不忘拿下電卡。幾秒后，整棟別墅，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這個陸警官，肯定沒想到。除了他一直調查的那個醫生，這條產業鏈背后，私自研究藥物的，可還真不少呢。”把玩著手中的針筒，男人對自己同伴說。

“咱們老大不就是。”同伴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算那個醫生倒霉，被盯上了。”

“你說，這個藥物作用，陸尋能活多久？”

“反正最后下場都是死，管他呢。”

“也對。等他死后，把他丟到山底，和咱們一點關系沒有。”

“對了，說起來，讓你們制造的意外現場，你們完成了嗎？”為首的男人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詢問同伴。

“早弄好了。”

幾個人一面談論著，一面離開了。

漆黑的夜色中，蘇染染全身不住地顫抖。

陸尋就那樣躺在地上，已經完全失去了知覺。

“陸尋……”握住了陸尋的手，蘇染染感覺他掌心的熱度在一點一點下降。

可是她什么都做不了。

陸尋的話，還在她耳邊回響著。他為什么一直在默默付出，他曾經去大學里悄悄看過她，他說沒有責任在于她。

可是，她還是沒有辦法釋懷，他的這份深情。

“來人啊，求求你們了，救救他！”拼命地拍打著緊鎖的門，蘇染染的嗓子都快喊啞了。可是，這樣的樹林深處，只有一棟別墅孤零零地佇立著。四周都是一片空闊寂寥，一般人根本不會想到這里。

她回身，跌坐在陸尋身旁，心如刀絞。

“咳，咳，”驀地，像是痛苦極了，陸尋皺緊了眉頭，又劇烈地咳了幾聲，嘴角溢出白沫。

“陸尋！”蘇染染慌亂地想要去找可以聯系外界的工具。然而，手機，電話，早就被那群人給收了，空蕩蕩的屋子里，什么也沒有。

“不要，不要……”拼命地搖著頭，蘇染染不知道自己該寄希望于什么。

她真的好沒用，蘇染染痛苦地想。

“陸警官人呢？怎么還聯系不上？”夜晚的樹林中，陸尋的屬下帶著一隊人員，正在焦急地尋找。

“手機，對講機，都沒有人接聽。”一名警員一邊嘗試呼叫陸尋，一邊向前走去。誰知腳下一個不留神，被絆了一跤。

“什么東西啊？”警員爬起身，回頭的瞬間，被嚇得毛骨悚然。

地上躺著的，是一個面目全非，頭部滿是鮮血的人！

大著膽子用手電筒一照，所有人都認了出來，就是他們追捕的那名醫生！

“他怎么會死在這里？”

“會不會是陸警官發現了他，然后……”

“那陸隊人呢？”

“應該就在這附近吧。”

眾人極力勸說自己冷靜下來，四散開在叢林里尋找。

“李隊，你們快過來，看這邊！”很快，有警員的聲音傳來。眾人順著聲音的方向跑去，看見腳下是一道很深的溝壑。

周圍的沙地還殘留著幾道腳印，石塊搖搖欲墜。

借著手電筒光，可以看見，沙土中隱約有著斑斑鮮血。

“陸隊，該不會是，”盡管話沒有往下說，可是所有人都想到了一種可能。

陸尋與這個醫生爭斗過程中，也受了傷。后來在起身找路時，不小心摔了下去。

“已經太晚了，明天再派人下去找吧。”看著腳下深淵，李隊緊鎖著眉道。其實，就算是白天，可能也沒幾名警員敢下去。

萬一陸尋真的遭遇不測，要搜救起來，著實太麻煩了。

“陸隊，”已經有陸尋帶的手下，忍不住跪倒在一旁，哭了起來。

所有人心中都挺不是滋味。對他們而言，任何行動，陸尋都像是一根定心針。有陸尋在，他們才有明確的行動方向。

“因公殉職”四個字，是所有人，都不愿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