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里陷入一片死寂。
蘇止的酒瞬間清醒過來,他沉著臉幽幽的盯著時夕。
“你失控了。”
許久,才緩緩開口。
“我沒有!蘇止你好自私,你的眼里只有自己!我恨你。”
她猛地站起來,聲嘶力竭沖蘇止吼了一句,接著跑了出去。
“少爺,要不要追……這么晚了,恐怕……”
老管家走了上來,壓低聲音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不用!讓她一個人清醒一下!”
蘇止卻冷冷呵斥道,他保持著慵懶的姿勢,眼里發出凌厲的光芒,周遭的氣息瞬間冰冷下去。
一口氣沖到馬路上,時夕攔下一輛出租車。
她麻利的坐上車,努力壓制住因為憤怒而顫抖的身體。
“小姐,去哪里啊?”
司機大哥渾厚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時夕回過神,囁嚅了嘴唇,想要給司機大哥報上一個地名,卻發現自己無處可去。
真是可笑,這幾年,她的生活里,只有蘇止一個。
“紅坊街。”
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她幾乎是脫口而出。
眼下,也唯有那里,才是她的去處。
沒多久,車子停在了街口,她給了錢下車,疾步往酒吧門口走去了身影融進這黑夜里。
“再來一杯龍舌蘭!”
“啪”一聲,她用力的放下手里的酒杯,胡亂的擦了一把嘴,皺著眉頭沖酒保喊。
酒保打量了她一眼,給她滿上了一杯酒。
抬起頭一口氣喝下,冰冷的酒水順著喉嚨滑下,胃里瞬間變得火辣辣的。
臉頰已經紅彤彤一片,可手里的酒杯卻沒有停下。
“你們這家酒吧是怎么回事啊,酒怎么喝不醉人!”她皺著眉嘟囔著,從椅子上下來,直接伸手去拿吧臺上的酒,無意間瞥見了一瓶度數高達50多的洋酒,她咧開嘴笑了笑,一把拿了過來:“誒,這個好,這個能醉人!”
說著就“砰”一聲拔開酒塞,往自己的酒杯里倒酒。
酒保忙不迭攔住她,一臉緊張道:“誒小姐,這不行,這是別的客人存放在這里的。你這樣我們交代不了。”
她卻伸手一揮,推開了酒保。
接著從包里掏出一張卡:“多……多少錢!我買了!這樣能交代了吧,多大點事。”
酒保卻一臉難做,他面露難色:“這不行,這瓶酒可是唐總的,要知道了我可擔不起責任。”
酒保的聲音很輕,在如電閃雷鳴的電音里簡直像蚊子般的叫聲,卻卻還是被時夕聽到了。
“唐墨時?”
她反問道,眸光閃動了一下。
“嗯。”酒保點點頭,想要去拿她手里緊攥的酒。
她卻身體一閃,輕而易舉的躲開了,接著冷不丁的笑了起來:“這好說,他的公司我都能搶走,一瓶酒,算不了什么,放心吧,報我名字,保準你沒事。”
手指胡亂的指著,她仿佛在自嘲,笑聲在酒吧里顯得格外的詭異。
“這……”
“嗯?聽不明白我說的話嗎?一瓶酒……”
“是啊,一瓶酒而已,我根本不會計較,公司都給了你,我還有什么計較的。”
驀地,身后傳來一把冷峻的聲音,恍如晴天霹靂般讓時夕身體猛地一僵。
“唐總……”
酒保目光落在她身后,眸子里清晰的倒映出那抹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時夕猛地轉身,卻不小心帶倒了桌面上的洋酒。
“啪”一聲,酒瓶瞬間摔碎,橘紅色的酒水流了一地,空氣里酒精的味道愈發的濃重。
舞池上熱舞的人聽到聲音瞬間停下,時夕轉過臉看到唐墨時那張沉著的臉,心神猛地一顫。
那是怎樣的一張臉啊,冰冷的神情和目光讓她多看一眼,仿佛就要凝固在位置上。
他掏出一張卡,丟在桌上,沖著酒保冷冷道:“我包場了!”
酒保立刻會意,叫上保安一起清場。
沒多久,原本還光怪陸離燈紅酒綠的酒吧一下子清靜下來,仿佛上一秒的熱鬧不過是一場夢境。
時夕看著流了一地的酒,低頭緩緩道:“我剛剛那些玩笑話不是真的,我可能喝多了才會亂說話。”
唐墨時看著她的眼神很可怕,他什么話也沒說,就那樣盯著她,猶如她是蛇蝎。
許久,薄唇才輕啟,
“玩笑?喝多了?那今天發生的事情,這么久以來發生的事情,也能說是玩笑嗎?”唐墨時冷笑了一聲,鷹隼般的眸子冷冷的盯著她。
眼淚猝不及防的流了出來,順著臉頰滑進衣領,冰涼的觸感卻比不上男人冷漠目光的千分之一。
時夕搖頭:“對不起,我也不想的。”
話畢,身邊的男人蹭的站起來,捏住她的手死死的盯著她。
身體猛地向后傾,后背狠狠撞上了吧臺,她幾乎能聽見骨骼咯吱作響的聲音。
“你就只會這么一句話么?”
唐墨時幾乎是咬牙切齒,看向她的目光卻還帶著一絲期盼。
但那最后一抹期待的光芒終究還是在時夕的沉默了暗了下去。
時夕咬著唇,只一個勁搖頭。
除了對不起,她不知道還能說什么。
驀地,唐墨時猛地甩開了她的手,轉過身坐下,拿起一杯酒抬頭喝下。
捏緊手里的杯子,他沉默了幾秒,冷不防開口道:“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冷峻的聲音仿佛一把鋒利的匕首插進心房,鮮血正在她看不到的傷口往外泂泂流出來。
“我……”
“滾!”
杯子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杯壁瞬間裂開一條長長的痕跡,割傷了唐墨時的手。
時夕心頭一緊,她囁嚅幾下嘴唇,終究還是沒有說話,捂著臉往門口跑。
吧臺旁的唐墨時眉頭緊緊皺起,手上的鮮血順著杯壁滑下,瞬間氤氳了一片。
可他絲毫不覺得疼痛,比起心里的傷口,這根本不值一提。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程管家走了進來。
原本這個時間應該熱鬧非凡的酒吧里只有吧臺那一抹身影,他嘆了口氣,走了過去。
唐墨時長腿蹬著腳踏,委屈的蜷縮在吧臺上,手里還抱著酒瓶,雙頰是跟他冷漠氣場絲毫不符合的桃紅色,一雙眼睛瞇成細線,分不清是醒是睡。
程管家搖搖頭,不忍心打擾,但還是伸出手拍了拍男人。
“少爺,該回去了,不然老爺得發火了。”
渾厚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唐墨時卻大手一揮,直接推開了程管家。
他皺著眉頭嘟囔一句:“不回去!”
聲音帶著幾分疲憊和委屈。
程管家看在眼里,卻揮了揮手,吩咐兩個保鏢上來把唐墨時架起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