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這該死的程然!”
然而,接下來嘗嘗的話,卻讓鐘欣有點反應不過來了。
嘗嘗小臉冰寒的說:“等我哥好了以后,嫂子你一定要勸勸他,不能再跟程然混在一起了。”
“為什么?”鐘欣有些意外。
嘗嘗沉默了。
大概過了半分鐘,她才抬頭對鐘欣說道:“嫂子,有很多事我還不能說,但請你相信我,不能跟程然走的太近,現在只是開始,他將來所要面對的,必然是兇險異常,因為他跟我們這些普通人不一樣,說九死一生都是輕的。”
不知為什么,嘗嘗分明是在說程然的壞話,可聽在鐘欣的耳中,卻總覺得她的語氣里含著一絲敬畏。
她疑惑的搖頭:“我不明白。”
嘗嘗急道:“你不需要明白,只要勸我哥別跟程然混一起就行了,嫂子,我聽你之前的語氣,不也對程然心懷怨恨嗎?”
怨恨?
鐘欣神情一滯。
然后她的腦海里就劃過很多很多東西,包括父母帶他們去金島,包括父母死在金島,包括她故意扮丑獨自扶養弟弟長大,又包括遇到程然,程然把他們姐弟帶離金島,程然滿身傷痕的斬殺李陽。
還想起了陳東打暈程然,替他登船。
然后,她就搖搖頭,美麗的眼眸,閃過一絲光亮。
“我埋怨是因為……是因為他受傷了。”
“可這不能怪程然,你哥跟我說過,他活著最大的信念就是要找到他妹妹,也就是你。這么多年,陪伴他的只有孤單與冰冷的黑夜。他說,除了黑夜,他沒有過任何朋友,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曾經為什么活著。”
“他做了很多年殺手,就像一個機器人一樣。”
“直到遇見程然。陳東說,他當時要殺程然,可是卻身中陷阱,程然本來可以獨自逃生的,但卻最終不顧自己生命危險,回過頭來把他也救了。”
“你哥說,贈予之恩沒齒難忘,但救命之恩,卻是要用這條命去還的。然后他就跟著程然。”
“他說,十歲之后,第一次笑,就是在跟了程然之后。”
“有一點你說錯了,不是我讓他不在孤單,而是程然,有了他們這些人,他就有了朋友,就不再孤單了。”
頓了頓,鐘欣看了一眼一臉驚訝的嘗嘗,隨后眼含追憶的繼續說道:“我父母從我們很小的時候,就帶我們去了金島,可去了以后就后悔了,他們死在金島,我從很小的時候,就獨自帶著我弟弟生活,我們做夢都想逃離那種鬼地方。”
“這些年,我們活的人不人鬼不鬼,成天擔驚受怕,直到我們遇到了程然。”
“他把我們帶離金島,才讓我遇到了你哥。”
鐘欣抬起頭,眼中已然珠淚滾動,嘴角卻掛起一絲自嘲一般的笑意:“怎么去埋怨?怎樣去恨呢?我沒有資格恨程然大哥,也沒有資格去要求陳大哥怎樣做。就像一個岔路口,他無論選擇那條路,我都只能陪他一起走下去,因為我沒有資格替他選擇他不愿意走的路,但我有能力陪伴。”
鐘欣繼續說:“你哥是一個有情有義的漢子,從來都是。他不會為了自己的安全,去放棄他們之間的兄弟情誼,這一點我無比肯定。”
嘗嘗語塞。
有些事就是這樣,說出來簡單,做起來也不難,但真正難的是選擇。
因為現實中你會經歷太多的羈絆,這些看似平平淡淡的羈絆,會讓你對一件看起來并不是很難的抉擇變成很難的選擇題。
嘗嘗覺得陳東離開程然,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卻從來沒想過,陳東與程然之間究竟經歷過什么,更沒想到,陳東的原則是這樣堅定。
救命之恩,當用性命去匯報。
……
……
高速公路上,幾輛車飛快的疾馳著,為首的是一輛凱迪拉克。它們的速度很快,時速基本上都已經過了一百四十。
可就是這樣,依然有一輛車,從他們身后追來,而且速度更快。
從后面追來的,是一輛國產長安越野。
凱迪拉克的司機,聲音有些顫栗的說道:“大小姐,后面那輛車,好像是沖我們來的!”
坐在后排的程云,從后視鏡中看了一眼,不由蹙起眉頭,怒道:“就一輛車,里面頂多四個人,咱們有二十多個人,你慌什么?”
司機連連點頭:“是是是,大小姐說的是,不過,這辛陽市畢竟不是咱們的地盤。”
他們這些人,差一點就被一把大火給點了,現在有種杯弓蛇影草木皆兵的意思,在別人的地盤,心里還是很虛的。
而程云。
她精密的安排設局,一直潛心努力,最終在程然與沈華的眼里,卻依舊是個笑話。她自以為自己很聰明,自以為自己的布局天衣無縫,卻沒想到,從一開始,人家就看出來了。
她想向家族那些老人們證明他們大房,在整個程家的地位,同時也想證明自己比二房程錦東家的兒子要強很多。
可是事實上,卻被程然狠狠的打了一個耳光。
還有,她自以為已經掌控了全局,萬萬沒想到,劉寧這個廢物竟然有這份隱忍的心性,居然一點夫妻之情都不念,想要活活燒死她們。
程云心里滿懷恨意。
她恨透了這里所有的人。
是他們,讓她顏面掃地,讓她當著那么多人的面淪落成一個笑柄,這要回到家族,肯定會被父母責怪,會被家族責罰。
所以,當看到有人在追趕她們時,她腦海里迸出的,并不是畏懼,而是憤怒,她想要發泄。
所以。
當那輛長安汽車以比他們還快的速度超過她們,并攔住她們的去路,打開雙閃時,程云惡狠狠的喝道:“停車,殺了他!”
“吱”
拖著長長的剎車痕,五輛汽車都停在高速上。
于是,已經超越他們的那輛長安汽車,也停下來。就停在他們車前方不足五十米的地方。
后面這排凱迪拉克汽車里,下來二十來人,團團把程云那輛凱迪拉克圍在中間。
而此刻,長安汽車的門,也打開了。
程然推門從車里鉆出來,臉色陰沉的向程云這邊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