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壇醫院的手術室外聚集了很多人。

程然神情有些暗淡，他復雜的看著獨自坐在長椅上，一直低頭不語的嘗嘗，第一次，他感覺她的背影是那么落寞。

鐘欣與鐘歡坐在長椅的另一頭，臉上也都寫滿了緊張。

“鐵面跑了，劉寧被嘗嘗打死了，尸體我讓人處理掉了。”王美麗來到程然身后，輕聲說道。

程然點了點頭，依然沉默不語。

他現在其實有點后悔，如果當初早點告訴嘗嘗，她跟陳東的關系，那么她肯定就不會跟過去，她不跟過去，陳東也就不會受這樣重的傷了。

“李巖與沈華那些人都住進了醫院。”時陽也湊過來向程然稟報：“至于程云，醒了以后就帶著她的人，匆匆回賓館了，似乎準備盡快離開辛陽市。”

程然還是點頭，還是沉默不語。

于是，大家就都不說話了。

又過了半個小時。

“啪！”的一聲，手術室的燈忽然滅了。

嘗嘗“噌”的站起來，程然也連忙湊過去，一群人也都圍過去。

手術室的門打開后，徐川走出來，摘掉口罩，重重的吐出一口氣，只見這時，他早已滿頭大汗。

“怎么樣？”程然焦急且緊張的問道。

徐川皺起眉頭說道：“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但是……”

“但是什么？”嘗嘗急道。

徐川看了她一眼，又看向程然，說道：“但是可能暫時醒不過來。”

“那什么時候能醒過來？”嘗嘗又急急的問道。

徐川再次看向程然。

程然對他點頭：“都是自己人。”

聽到都是自己人這句話，嘗嘗猛的瞪了程然一眼，眼神里充滿了怨恨。

而徐川卻點頭說道：“看情況，不過你們放心，他大部分都是外傷，大腦雖然受了震蕩，不過也沒有太嚴重，還到不了成植物人的級別。”

聽到徐川這樣說，眾人這才重重舒了一口氣。

程然心里懸著的石頭也總算落地了。

陳東被推出手術室，推進豪華病房，眾人也都跟進去。

徐川給程然使了個眼色，程然就轉身對時陽他們說道：“你們先回去吧，想看望陳東的，改天分批量的來，大家別擠在一起。”

“是的，他現在需要靜養！”徐川也贊同的說道。

于是眾人就都退了出去。

鐘欣也讓鐘歡去接陳飛宇了，于是病房里，就只剩下程然鐘欣與嘗嘗。

鐘欣坐在陳東的左邊，用一塊毛巾給陳東擦手，小臉上寫滿了溫柔與痛惜，同時還一邊緊著的盯著嘗嘗。

嘗嘗坐在陳東的右邊，眼神呆滯的望著陳東。

程然則站在陳東床位的腳頭，心壞愧疚的說了一聲：“對不起！”

也不知道這聲對不起，是對陳東說的，還是對鐘欣說的，亦或者是對嘗嘗說的，也或許三者都有。

鐘欣輕聲說：“程大哥言重了。”

嘗嘗卻說：“我哥要是有事，我會殺了你！”

嘗嘗的意思很直接，而鐘欣的話里實際上也充斥著一些埋怨的味道。

程然聽的出來，所以心里的愧疚就更濃了。

他對鐘欣說道：“你放心，以前我跟他說過，等這次他好了，我就送你們一家商場，不會再讓他跟著我冒險了。”

鐘欣低頭不語。

也就在這時，程然的手機傳來一陣震動，他掏出來看了一眼，發現是李海濱打來的，于是對著鐘欣與嘗嘗點了點頭，再次說了一聲：“抱歉！”

然后轉身走出病房，接通了電話。

“喂，程然，程云已經從賓館里出來，駕車離開了，我懷疑她可能要回京城了。”電話那頭，李海濱說道。

程然的臉色猛然沉了下去，冷聲說道：“知道了！”

掛掉電話，他迅速下樓，正好撞見等在門口的時陽。

“車鑰匙給我！”程然冷聲道。

時陽連忙掏出自己的車鑰匙遞給程然。

等程然鉆進時陽那輛長安汽車后，時陽也拉開副駕駛的門準備坐進去。

“我自己去！”程然說道。

時陽愣了一下，乖乖又下了車。

“嗡嗡！”隨著發動機的轟鳴聲，車子轉身沖出醫院的大門。

……

……

病房里留下兩個女生之后，空氣就像突然凝固了一樣。

鐘欣幾次偷瞄嘗嘗。

嘗嘗自然都能察覺的到，其實她心里也明白鐘欣的意思，于是淡淡的說道：“你不用緊張我，我不會搶你男人的，我只是他妹妹。”

“啊？”鐘欣一驚，似乎覺得自己的心事被人看穿了，臉一下就紅了。

嘗嘗抬起頭，看了她一眼，心里那股怒氣也突然消散了一些，勉強對鐘欣擠出一個看起來就牽強的笑容：“對不起嫂子，讓您受累了。”

“不……不會！”鐘欣連忙搖頭，她很慌，說話都有點不利索了，或許是因為嫂子這個稱呼，對她來說，有點陌生。

嘗嘗說：“我三歲的時候，父母出車禍雙雙死了，那時候我還在上幼兒園，那時我哥也失蹤了。”

“我只有三歲，所以我什么都不懂，有人來接我，我也就跟著人走了，后來我就被那人養大了。”

“我記事早，我知道我沒爸媽了，但當時太小，不會覺得有多難過。不過，我一直記得自己還有個哥哥。”

“小時候，我經常粘著他……”

她輕聲向鐘欣訴說著他們的過去，鐘欣也就認真的聽著，而陳東……不知道聽不聽的到。

也不知道嘗嘗是什么時候停止訴說的，總之，不知不覺的，房間里就變安靜了，好像很突然，也好像很自然。

“謝謝你嫂子！”

不知過了多久，嘗嘗忽然對鐘欣說道：“謝謝你給了我哥一個家。”

“你哥說，這叫牽扯。”鐘欣怔了怔，忽然搖頭，神情黯然的說：“其實我知道，所謂的牽扯，不過是他的一個負擔。”

嘗嘗伸手握住鐘欣的手，對她微笑道：“不是的嫂子，你知道嗎，當我知道他是我哥的時候，我……我很開心，當我知道你是我嫂子的時候，我就更開心了。”

“因為有你，我哥才不會活的那名孤單。”

說這句話的時候，嘗嘗的笑容不再那么牽強，而是發自內心。

而鐘欣也被這句話感染了，她驟然抬起頭，滿眼激動的看著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