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跟他們一起下樓,出飯店,看著他們一家三口坐車離開,她的心搖擺不定。
盛國安那件事的真相,要告訴瀾瀾嗎?
告不告訴,各有利弊,而且對方瀾接下來的人生影響都很大。唐婉糾結(jié)一天一夜,也沒能做出決定。
倒是她頂著黑眼圈起來后不久,便有電話打了過來。
“開門。”簡明澤溫潤的聲音在手機(jī)另一端響起,緊接著掛了電話。
他怎么知道她住在這兒的?
唐婉拿著手機(jī),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認(rèn)命地過去開門。
她總不能避他一輩子。
簡明澤拎著她愛吃的幾樣早餐走進(jìn)來,當(dāng)看到她眼下的暗沉?xí)r,腳步微頓,“怎么回事?”
自從唐婉假死以后,有什么事情便跟他傾訴,已經(jīng)養(yǎng)成了習(xí)慣。他問,她便一五一十地說了。
“你覺得我應(yīng)該說還是不說?”唐婉實(shí)在下不了決定,想聽聽他怎么想的。
簡明澤把東西都放到桌上,然后把她按到沙發(fā)上,指著那些東西說道:“先吃飯。”
“你說完我再吃,不著急。”唐婉急著想聽他的意見。
他坐在她對面,掀起眼皮看她一眼,復(fù)又低下頭,解開包裝,推到她跟前。
“關(guān)心別人之前,先照顧好自己。”簡明澤好不容易才把她從皮包骨養(yǎng)成現(xiàn)在這樣,不想再看她瘦回原來那樣子。
唐婉夾起一個小籠包,放進(jìn)嘴里,“瀾瀾不是別人,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但她對我來說只是個外人,我只關(guān)心你。”簡明澤見她吃小籠包時,有油沾在唇上,便抽出一張紙巾,遞到她跟前。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過于自然,以至于她想讓他別說這種曖昧的話,都覺得像是她小題大做。
唐婉細(xì)細(xì)嚼著口中的東西,偷偷瞥他一眼。
簡明澤垂著眸子,清晨微涼的陽光透過他蝶翼般的睫毛,在他眼瞼下投下一片小小的陰影。而他的鼻梁劃過流暢的弧度,把陽光遞到唇瓣。
他真得很好看。
唐婉微愣了一下,隨后不知為何,有些心虛地挪開視線。腦子里剛剛想的什么,早就已經(jīng)忘了。
簡明澤說話算話,等吃完飯,他就說出了自己的意見,“你說孩子和左先生長得很像?”
“嗯。”唐婉點(diǎn)頭,“孩子除了眼睛像瀾瀾,其他地方都像左旭丞。”
她說話時,腦子里閃過一家三口的影像。
“我記得你還說過,方小姐很聰明?”簡明澤又問道。
聽此,唐婉偏了一下題,“我說過嗎?我記得我沒說過啊。”
“說過。”簡明澤神色淡淡地肯定道:“你說過的每句話,我都記得。”
他說話時,垂眸看著她。他眼底倒映著她的身影,其中醞釀著她不想看懂的情緒。
唐婉不大自然地避開他的視線,“然后呢?”
“她這么聰明的人,不應(yīng)該沒往這方面想過,說不定她私底下已經(jīng)連親子鑒定都做過了。”簡明澤說道。
按照方瀾的做事風(fēng)格,這種可能性確實(shí)很大。
唐婉緊抿著唇,有些憂慮。
她大概明白瀾瀾怎么想的,瀾瀾覺得她以前對不起過左旭丞,所以這次也是揣著明白裝糊涂,在盡可能彌補(bǔ)他。
可是這種不平等,甚至充滿利益和不信任的婚姻,真得能得到幸福嗎?
簡明澤不喜歡看到她為別人憂心的樣子,他彎腰收拾桌上的狼藉,同時說道:“有空發(fā)愁他們兩個的事情,你不如先想一下自己的。”
唐婉:“我跟封牧還有蔣曉曉的賬得一點(diǎn)點(diǎn)算,急不來。”
“我不是說這個。”
簡明澤直起身,拿著紙巾擦了擦手。
唐婉本來還在想方瀾跟左旭丞的事情,聽到這話,一怔,“嗯?”
“齊佳欣回去后,可能把我們兩個的事情告訴齊弘安老爺子了。”
簡明澤風(fēng)輕云淡地扔出一個大炸彈,“老爺子連夜飛回來,殺到我家,說我們家做事不地道,家里孩子有對象還在外面相親。現(xiàn)在,我家里人都知道你的存在了。”
“等、等一下,”唐婉一頭霧水道:“你家里不是一直知道我的存在嗎?”
“那是作為下屬。”
“現(xiàn)在呢?”唐婉忐忑道。
簡明色神色看著沒多大變動,但眼底閃過一抹極淺的笑意,“情侶。”
兩個字而已,卻砸得唐婉暈頭轉(zhuǎn)向。
她艱難地咽了口口水,臨死掙扎,“單方面的追求,和情侶還是不一樣的。”
“前段時間他們要把我趕出去的時候,確實(shí)以為我在單方面追求你。但托齊弘安老爺子的福,現(xiàn)在整個簡家,都以為你是我女朋友。”
簡明澤把收拾好的東西扔到垃圾袋中,綁好口,拎出來,然后重新套了個新袋子。
做完這些后,他去洗手間洗手。
唐婉火鍋上螞蟻似的緊跟在他身后,“可這只是個誤會啊。我當(dāng)時那么說,只是為了氣封牧。”
“這恐怕得你自己跟我家里人解釋了。”簡明澤擦擦手,走出洗手間。
她蔫蔫地跟在他身后,果然沒有多余的心神再想方瀾跟左旭丞的事。
“哦,馬上過年了,他們知道你沒有家人,特意說了讓你今年在簡家過。”簡明澤穿上鞋,不等她反駁,他便走人,順手把門關(guān)上了。
他靠在門上,手放在鼻端輕嗅了一下。
用了一樣的洗手液,他跟她身上的味道應(yīng)該也是一樣的。
簡明澤心疼她憂慮的事多,本不想這時候再給她添麻煩,以免讓她過于疲憊。可她一再地把他往外推,先是拒絕,然后是撮合他跟其他女人。
既然如此,那就讓她為他們兩個人的事操操心好了。
不管正面的還是負(fù)面的,至少這樣,她想他的時候會多一些。
至于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說,總之,他不會放手。
簡明澤整理下領(lǐng)帶,回頭看門一眼,大步走向電梯。
而屋內(nèi),唐婉還處于僵化狀態(tài)。她這時才想起,她剛剛忘掉的問題,其實(shí)是想問他怎么知道她住在這里。
不過這個問題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重要了,比較重要的是,還有十天左右就過年了,她到了簡家該怎么辦?
簡明澤平時考慮那么周到的一個人,這次怎么搞出來這么一個大雷啊!
唐婉捂住腦袋,憂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