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以前見過這個孩子，但小孩子一天一個樣，更別說她已經將近兩年沒見過他了。
他一只手拉著方瀾，一只手拉著左旭丞，笑得眉眼彎彎。而他除了眼睛跟方瀾特別像，其他地方簡直跟左旭丞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即便不做親子鑒定，唐婉此時也差不多可以確定，盛國安說的是真的。
既然孩子是左旭丞的，他當年為什么要大費周章，讓瀾瀾以為那個孩子是盛國安的？
他知道瀾瀾當時以為被一個老男人睡了，還懷上對方孩子的時候，有多難過嗎？
唐婉心中思慮萬千，而這時，左旭丞他們已經上車，準備離開。
見狀，她雙手扶著方向盤，頭往下壓了壓，以免他們看到她。
等他們離開后，唐婉開車跟上。如果他們現在是要出去吃飯，那她可以想辦法讓服務員把他們的杯子換成紙杯，然后通過唾液，提取DNA，進行親子鑒定。
不知老天爺是不是聽到了她的禱告，他們出去玩一會兒后，去簡氏集團旗下一家飯店吃飯。
唐婉直接叫來大堂經理，讓他把方瀾他們的杯子換成紙杯。
大堂經理有些為難，“白總，能問下問什么嗎？”
他的話音剛落，方瀾從拐角走了出來，含笑道：“是啊，能說說為什么嗎？”
唐婉見到她，輕嘆口氣，問道：“你什么時候發現的？”
“小區樓下就看到你了�！狈綖懻f道：“你是簡明澤的女下屬，叫白末，我們之前在墓園有幸見過一次，還發生了點不愉快，是么？”
她都說得這么清楚了，唐婉再想裝傻也不太可能，“方便單獨談嗎？”
“我跟我老公已經開好包間了，白總若是不見外，就一起吧。”方瀾說道。
“幫我開個包間�！碧仆裣葲_大堂經理說了一聲，等他走后，她才轉頭看向方瀾，說道：“如果我說，我只想單獨跟你談呢？”
方瀾：“那很抱歉，我不太方便。”
她拒絕得很干脆。
其實換成唐婉，一個跟蹤她并且看起來居心叵測的人，單獨約她，她也不會赴約。
她想了下，垂眸說道：“如果我說，我有些關于唐婉的事要告訴你呢？”
聽此，方瀾面上完美笑容一點點消失，險些失態。
她知道唐婉已經去世近兩年了，她不該再揪著她的事情不放，可她就是放不下！
五分鐘后，兩人面對面坐在大堂經理新開的包間里。
方瀾雙手放在桌子上，認真道：“你最好能說些有用的東西。如果你只是想用婉婉的名字誆我過來，我老公就在其他包間，我會立刻把他叫過來�！�
“是我，瀾瀾�！碧仆駠L試著用回以前的聲音，但是做不到。
方瀾皺眉看著她。
白末這什么意思？
見狀，唐婉只能直白道：“瀾瀾，我是唐婉。上一次，我沒死，簡明澤把我救了。”
聽此，方瀾先是一愣，隨即面色難看道：“奉勸白小姐別拿去世的人開玩笑的！”
“我沒有開玩笑�！碧仆裾f道。
方瀾也曾經無數次幻想過，唐婉并沒有死�？伤寻啄⿵念^打量到腳，反復打量幾遍，都看不出白末跟唐婉有什么相像的地方。
無論長相氣質還是聲音，兩人都沒有半點相似之處。
如果非要找共同點的話，她們都是女性，身高差不多。
唐婉拿不出證明她身份的東西，只能把事情從頭到尾認認真真講了一遍，又說了好幾個只有她們兩個知道的事情。
方瀾整個人都愣住了，頭腦中一片空白。
她舔舔干澀的唇瓣，又問了幾個問題，唐婉都一一答上來了。
方瀾這才相信唐婉還活著。
她抖著手抓住杯子，略顯狼狽地喝了幾口水，又直勾勾地看了唐婉半天，才勉強消化這個過于讓人震驚的消息。
唐婉以為她相信后，第一句會質問她，為什么這么晚才告訴她這件事。
然而，方瀾只是顫聲道：“寶貝兒，能用你以前的聲音跟我說話嗎？”
這個人的氣息是熟悉的，可她的長相跟聲音卻讓她感到陌生。
“我現在的聲音不好聽嗎？”唐婉笑著問她，拳頭卻忍不住攥起。
方瀾不說話，只是直盯盯地看著她。
“……我用不回以前的聲音了�！�
短短一年時間內，唐婉不只要做整容手術，學管理公司，治療心理病，還要跟著兩個老師學儀態和聲音。
哪怕她不是個笨人，這么短時間內要做這么多事，也很吃力。
那段時間她天天睡不到四個小時，每次對著鏡子練習說話儀態時，她看著那張陌生的臉都有些懷疑——
她到底是唐婉還是白末？
唐婉時間緊，為了避免不小心露出破綻，哪怕單獨面對簡明澤跟安浩的時候，她也是按照白末的人設來。
她不是什么天才，為了完全成為白末，她已經把原本的自己丟了，哪怕想找……也找不回來了。
方瀾一愣，眼眶已經紅了，而后，她笑道：“寶貝兒現在更美，聲音更好聽，換不回去也好。”
話音落時，她的手機又響了。
她按斷了，然后回了條消息。
“都是左旭丞打的？”唐婉問道。
“嗯。”方瀾笑了笑，滿是小女人的幸福，“天天雖然不是他的孩子，可他對我們母子兩個還好。”
她的笑是發自內心的，唐婉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心中有些糾結。
她有些不知道，該不該把真相告訴瀾瀾了。
而她猶豫的這段時間，包間門被敲響了，左旭丞推門走了進來。
“媽咪。”天天奶聲奶氣喊了一聲，撲過去抱住了方瀾的大腿。
左旭丞則木著臉看向唐婉，面露遲疑，兩人疏離地打了個招呼。
“等久了吧，阿丞？不好意思啊，我跟白總剛剛有些私人的事�！�
大概因為天天是‘盛國安的孩子’，方瀾跟左旭丞說話時，帶著些小心翼翼地討好。兩人在家中地位高低，可見一斑。
唐婉看著這一幕，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但她想說些什么的時候，方瀾沖她搖了搖頭。
“白總，我們先走了，下次再約�！狈綖懻f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