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梨是被這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的,她撐著額角起身,半晌才反應過來自己之前答應過什么,只好起身去開門,“你先回去,我拿了東西就過去。”
這里本來大夫就稀少,林閔越的身份又不宜曝光,大夫恐怕也不好請。
夏梨換下一身皺巴巴的衣裳,簡單穿了身淺色的衣裳,提著藥箱往傷兵營趕去。
索性傷兵營離她的房間不遠,否則路上都得耗費不少時間。
她一推屋門,忍不住皺了眉,看著角落的火爐,“為什么點這個?”
這都什么時間了,還犯得著用這些?
小廝摸摸頭,不好意思的熄滅了火爐,指指床上頭上冒著汗的人道,“他一直喊冷。”
這又是深更半夜的,他也請不來大夫,不得不升了個火爐,誰知道這人一直發熱,他心里害怕就把夏大夫叫回來了。
夏梨嗯了聲,接過他遞來的手帕替林閔越擦擦額上的汗珠,又換了床比較薄的被子搭在了他身上,“去將窗戶稍微開點縫隙,透透風。”
這窗戶關的死緊,被子又蓋得這么厚,人沒病也要憋出來病了。
“這,人還發著熱呢。”小廝猶豫著,人家發熱不是灌一壺姜湯然后蒙上被子睡一覺嗎?
這再開開窗戶,吹些冷風,人還能好嗎?
“去開。”夏梨掃了他一眼,解開繃帶仔細看了眼,傷口周圍化了膿,還有腐肉,她得把腐肉一點點切除后,才次縫合傷口。
她回頭打量了一圈,“你將蠟燭端到這里來,然后準備盆熱水,干凈的毛巾和一壺烈酒就可以退下了。”
小廝急忙將她說的東西端到手邊,低著頭退了出去。
夏梨深吸口氣,將刀放在火上足足烤了會兒,確認已經最大程度消毒過后,這才拿出幾根沾過麻藥的銀針,一根根小心的扎在穴位上,讓林閔越陷入麻醉。
他的傷口不小,偏傷口又有紅腫化膿,夏梨的動作就很不好進行,等她松了口氣,拔出銀針時,外面的天已經大亮了。
“情況如何?”楚明澈守在門外,見她出來急忙扶著她。
夏梨不著痕跡的掙脫開,又微微拉開點距離,“傷口已經處理好了,還有些發熱,不能確定完全沒事兒了。”
楚明澈看都不想往里面看一眼,“昨晚沒休息好,要不要再回去休息休息?”
夏梨搖搖頭,眼睛有些酸澀,但卻毫無困意,“我得守在這里,以防傷口惡化。”
麻煩!
楚明澈嘖聲,“那能先陪我去用個早膳嗎?”
“就在這兒吧?”夏梨回頭指指,林閔越可不能一個人丟在這里。
聞言,楚明澈是有些不愿意,他幽怨的往屋里看了眼,不過夏梨難得能答應他一個要求,他也就順勢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去,讓廚房將東西送過來。”
夏梨咬著根油條,時不時的往床邊看上一眼,再回頭喝上一口白粥,“你這么慢悠悠的行嗎?”
楚明澈嗯了聲,看了眼林閔越,“這還是因為他,皇上要求我們暫停對安余的攻勢。”
暫停?
夏梨奇怪的掃了一眼楚明澈,以為他會有什么不愿意的地方,畢竟她就算不去前面,也是知道的,明明前方一片大好的環境,就這么被喊停了。
但楚明澈倒是意外的平靜,似乎早就料到了這樣的局勢。
見她盯著自己不放,楚明澈笑著給她夾了個小籠包,“安余國內早已不安穩,皇上沉迷于煉丹,皇子們蠢蠢欲動,這林家啊,也是皇家的犧牲品。”
“你又知道了?”夏梨嗤笑一聲。
楚明澈點頭,淡淡道,“這幾日為了找你,我去了不少地方,和安余的皇室也有些交流,知道些事情。”
夏梨心被撞了下,不知該作何反應,只好低下頭躲避他的視線,干巴巴的哦了一聲。
見她又躲避談話,楚明澈無奈的苦笑一聲,“快吃吧,趁他沒醒,還能休息會兒。”
夏梨嗯了聲,加快了吃飯的動作,挑了兩張椅子合在一起,委屈的蜷縮在里面。
楚明澈看了眼,雖然心疼,但到底沒說什么,他知道不管說什么,夏梨下定的注意,肯定是不會變的。
就像是,她決定離開時,說走就走。
“照顧好夏大夫。”楚明澈示意人放柔了動作,等看著撤掉飯菜,沒吵醒夏梨后才輕手輕腳的出了屋子。
夏梨熬了這么久,歪在椅子上雖不舒服,但還能瞇一會兒,她不是沒察覺到楚明澈的舉動,只是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裝睡躲了過去。
林閔越一直處于昏昏沉沉的狀態,不知夢到了什么,時不時的還會有一句夢囈,眉頭緊緊的皺著,顯然是睡不安穩的。
對此,夏梨只是淡淡的掃了一眼,繼續歪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但躺在床上的林閔越就沒那么舒服了,他緊張不安的動輒胳膊,傷口的疼痛不斷提醒著他,他遭遇了什么。
“水。”
一聲低喃,夏梨猛地睜開眼睛,長腿一邁,從扶手上跨下來,給他倒了杯溫水,緩慢的倒進去了一些,眼見有水順著他的下巴滑落,夏梨嘖聲,煩躁的拿過手帕替他擦了下嘴角的水,又將被子往上拉了拉,繼續歪回在椅子上,但眉目卻松了些。
這人知道喝水了,意識也快清醒了,按說應該不會有什么大問題了。
但直到晚上,林閔越才緩緩睜開眸子,他茫然的看看四周,樸素的帷帳,床下硬硬的床板,他剛想起身,腹部的傷口讓他倒吸了口涼氣。
“醒了?”一旁守著的夏梨搭上脈閉著眸子探了下,微微點了點頭,“還不錯,恢復的挺好。”
林閔越不知所措的看著面前的面容,一時還有些回不過神來,這是夏梨?
她不是圣女嗎?
如今,怎么在這里?
這兒又是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