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抬頭看到沈臨淵鐵青的臉，下意識地彈開，沈翼開口就喊了聲：“爸！”
那李威廉腦子一懵，鬼使神差地居然也跟著喊：“爸！”
喊得那叫一個情真意切，大家都懵了。
沈臨淵復雜地望了他倆一眼，看到的就是他們中氣十足甚至還緊緊相擁。
“你們沒事就好……趕緊去醫院吧。”
他心里惦記著楚風，望向警車道：“我跟上去看看。”
李威廉提醒道：“小心，綁匪搶走了我的槍。”
“好，明白了。”
沈臨淵立馬跟車上去，對著警察說了一句話，那警察立刻從車上探出頭來，拿著對講機道：“注意，注意，已經確認歹徒手中至少有一把或一把以上的槍支，警備升級，務必保護人質安全！”
“收到！”
那個歹徒已經挾著楚風離開了，警察們勘測了地形之后，迅速模擬了逃跑路線，分為兩隊，分別從下水道以及地面進行追蹤。
看到警察們一個個鉆進下水道里，沈臨淵也想跟上，留在地面上指揮的長官看出了他的念頭，連忙阻止。
“沈先生，打擊違法犯罪、保護公民安全的事情還請交給我們警察來做，您已經在各方面給我們提供了很大幫助了，接下來的追蹤危險性非常大，按照規矩，您不可以跟隨前往，還請您回家等候消息吧。”
沈臨淵語氣沉得能夠滴出水：“我不可能做到安心回家等消息……”
“先生，這是不可以改變的決定，還請您配合工作。”
沈臨淵猶豫片刻，似乎有什么話想說，但為了不影響警察的工作，他沒有選擇說出。
“好，我知道了。請你們務必保證人質安全。”
“好，我們一定盡力。”
警察們說完就上車了，另一隊的人早就從地下道追了過去，他們地面上的要用技術手段實時分析前方道路。
沈臨淵目送他們離開之后，自己返身上了車。
他沒有離開返回家中，而是在車上打了個電話，很快，警察他們的電腦設備上的畫面同步傳輸到沈臨淵的手機上。
警察讓他回去，可他是不可能回去的，楚風生死未卜，別看他外表好像很冷靜，其實胸腔里早就火燒火燎得只剩下焦炭了。
今天要么他和楚風一起安全回來，要么就一起……
跑車“咻”的一聲開了出去，一往無前。
————
“呼哧——呼哧——”
粗喘的聲音回蕩在狹窄的下水道，變態勒著楚風的脖子，逼他跟自己一起逃跑。
“快點！快點！”
“咳咳咳……”
楚風被綁匪沒輕沒重的手腳勒得咳嗆連連，礙于綁匪拿槍指著他的頭，他沒敢反抗。
“跑快點！那幫條子要追上來啦！”
“咳咳咳……咳咳……”
“快點！快點！”
“你為什么不快？難道你想要他們抓到我嗎？你居然想要他們抓我嗎？”
楚風從被挾持以來根本連話都沒能說，那個變態自說自話著就開始發瘋，他勒緊了手臂，惡狠狠道：“你想都別想！誰也抓不住我！誰也抓不住我！”
變態一腳踢開一個排水口，連拖帶拽地把楚風拖了下去。
他實在對這下水道的地形太過熟悉了，哪些是捷徑那里是死路，他好像閉著眼都能摸索出來。
剛開始楚風還能聽見身后有警察在追趕，到了后面，竟然越甩越遠。
“呼——呼——呼——”
變態喘息的聲音越來越大，他回頭望去，見已經沒了人影，他哈哈大笑。
“抓不住我的！你們是抓不住我的！這座地下王國是我的，我是這里的王！”
說不出話的楚風心里一點點涼了下去。
變態說的沒錯，這個城市的下水道是他的王國，他是這座王國的主宰。
誰能想到，這偌大的城市下面，錯綜復雜的地下道里，不但藏污納垢，還藏進了一個人。
這人常年住在地下室，平常靠運輸凍肉為生，他在城市的上方是個身份低微的送貨員，他在城市的下方，便是生殺予奪的王。
管壁是他的堡壘，排水口是他的護盾，老鼠是他的戰士。
在這場“戰爭”里，變態他得天獨厚，占盡地理優勢，他有很大的概率是會贏的。
楚風的眼角落下一滴淚，他不甘心，他不甘心死在這里。
他摸到口袋里的折疊小刀，找準時機，用力地往變態的脖頸一刺。
“啊——————”
變態的這一聲叫得非常慘烈，楚風是反手刺的，可惜沒能完全刺準脖子動脈，而是卡在了鎖骨與頸骨之間，怎么拔都拔不下來。
不過好賴是完全刺進去了。
“啊啊啊啊——”
變態還在止不住地痛嚎，楚風趁機掙開他的桎梏，拔腿就跑。
突然，后腦一痛，變態竟然在暴怒中用槍托狠狠砸向楚風的頭：“你要殺我！你居然殺我！”
變態摸到自己脖頸上的小刀，他目眥俱裂，鼻翼大開：“你別想走！要死一起死！”
說著他再次勒緊了楚風的脖子，一路拖走。
萬幸的是，警察們聽見了剛才變態的嚎叫，糾正了錯誤的道路。
“是那邊！聲音是那邊發出的！”
“快！追上去！”
楚風的眼睛里又迸出求生的希望。
地面上，警察們正在用通訊儀器和下面聯通傳話。
“綁匪現在從西南方向去了！”
“西南方？”地面上的警察用電腦對比了地圖之后道，“西南方前面是海。”
“海？”
“沒錯，就是綁架案開始的那片海，人質的住宅，綁匪又帶著人質回去了！”
從手機里監聽到對話的沈臨淵一愣，然后迅速調轉車頭。
綁匪居然從下水道把楚風帶回楚風家了！去楚風家的路沈臨淵熟悉，他也知道走哪一條會最快，哪條不堵車，哪條是捷徑，因為他曾經無數次忍不住去找楚風，最后開車到樓下了，又黯然而返。
下水道里，楚風一直被拖著，身體都已經要散架了，全身都麻木了，突然，他聽到了海浪的聲音。
很熟悉，就像他每晚在窗口前聽到的海浪聲。
他房子的窗邊靠海，他常常在窗邊喝酒，一邊喝一邊想著哪天活膩了就跳下去結束生命。
是幻覺嗎？
明明眼前還是一片漆黑，明明還身處惡臭的下水道中，楚風卻恍惚像在別墅。
難道真是死期將至，他的歸宿在召喚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