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前走，光線越亮，楚風意識到前方可能是出口。
難道他們馬上就要離開下水道了？
變態把他帶去了哪里呢？
聞到海風的咸腥味時，答案終于揭曉。
變態把楚風拽出管道，眼前豁然一片大光，藍天碧海，浪花拍打礁石，海鷗飛掠。
抬頭望去，可見富庶別墅，坐落海邊，視野遼闊。
楚風恍然，這是回到了自己的房子。
“Evan，你看……”
變態把楚風拖下海，下水道口連接的地方是海岸，海水很淺，僅僅淹沒膝蓋。
“你看，這里可以看見你的窗戶……”
兩人在一塊又一塊的礁石中穿行，楚風被磕得一身青青紫紫，聞言他抬頭上望。
變態充滿激情地說：“每晚我就在窗戶下面守著你，你在喝酒，我在陪你，我一直都在陪你！”
“你那么孤單，我也那么孤單，明明我們兩個人才是應該在一起的，可是，你變了，你居然讓人來你家里�！�
變態的語氣充滿了理所應當與自我感動，但是楚風一點都不感動，他只覺得毛骨悚然。
有雙畏縮且狂熱的眼睛偷窺著自己的一舉一動，不知已經持續了多久，不知何時會出手。
他終于還是對自己出手了，就在自己即將要跳出絕望的時候，他又把自己拉了下來。
威廉說得沒錯，他們愛死了Evan一腳踏入地獄、一腳還在人間的樣子。
他們不愛楚風，他們追捧Evan只為了看他腐爛，看他跟著自己一起受罪。
“Evan，你曾是我的救世主，可你背叛了我�！�
“你本應該與我一同受難，你卻自己扔掉了十字架，大步地向前跑，不顧我在你身后被十字架壓垮……你是叛徒，可恥的叛徒！”
“不！我不是！”
變態一邊說著，一邊發恨地將楚風拽向更深的海域。
“你是叛徒！”
楚風嘶聲道：“你肩上沉重的十字架不是我給的，是你自己不肯丟掉它。我不是你的救世主，我也是個跟你一樣負重前行的人，你只是見不慣我解脫了，所以你卑劣地要拖我下水�！�
“住口！”變態被激怒了，他連連用槍托砸向楚風后腦，“你是個叛徒！你背叛了我，你辜負了我對你的信任！你別想走，你別想走！”
“你不是說過要死在海里嗎？你不是說這里是你的歸宿嗎？我也是這么想的。讓我們一起去到海底，享受永遠的寧靜吧！”
“我們要死在一起！這是你我的約定，你不能毀約！”
楚風被砸得眼前發黑，他早就感覺到有液體從頭上滑下來，也不知道是血水還是海水。
“你是一個真正的惡魔，我與惡魔沒有約定……”
兩個人越走越深入，海水已經淹沒了他們的腰部。
突然，海岸上駛來一輛車，迅速停下后，一個人沖了出來。
“小風！”
本來已經失去一半意識的楚風聞聲側頭，見到沈臨淵正趟著海水沖過來，他頓時清醒了。
“別過來！快走！”
變態聽到聲音也回過頭，看見沈臨淵，他毫不猶豫地射出一槍。
“不——”楚風尖嘯失聲。
他們之間距離還很遠，變態槍法不準，沈臨淵避得很快，這一槍沒能打中。
“該死！”
綁匪罵了一聲，連連補槍。
沈臨淵潛在水下，不時冒出頭換氣，兩方的距離越拉越近，中槍的可能也越來越大，然而沈臨淵始終堅定地往前游。
“快走！臨淵快走！”
“砰砰！”
沈臨淵沒有回應，但海面上漾開的水紋昭示他依舊在游近。
綁匪這會兒也不再胡亂開槍了，而是有意識地瞄準。
楚風擔心沈臨淵有危險，幾乎要瘋，他早就已經完全酸軟的手腳不知哪來的氣力一把將綁匪肩上的刀子抽了出來。
“啊啊啊啊——”
綁匪慘叫，射出的子彈也歪了，先前被刀子堵住的血一下噴濺而出，霎時染紅了周圍的海面。
楚風又要朝綁匪刺去，卻被惱羞成怒的綁匪一拳砸飛了刀子，又狠狠打中了臉。
“你太可惡了！”
“你又要殺我！你又要殺我！”
“我不會再給你機會了！我不會再原諒你了！你沒有安眠的機會了，你現在就得死！”
變態咆哮著，槍口已經對準了楚風。
“去死吧！”
楚風雙眼聚焦在那黑洞洞的槍口上，心中徹底降到冰點，他眼睜睜看著手指扣動扳機，火花迸濺……
“砰！”
一聲震響，劇痛沒有傳來，反倒是落入了一個寬厚的懷抱。
隨著槍聲落下，擋在身前的軀體抽搐一秒，而后便帶自己潛入水中。
海水傳聲速度是空氣的五倍，進了水里，楚風才聽見由遠及近的警笛聲。
警察要來了嗎？警察要來了吧？
再次扣動扳機的聲音混入警笛聲里，又是劇烈的一聲槍響，抱著自己的手臂又是一陣搐動。
楚風被護在懷里，護得好好的，那一槍又沒打在他身上，他卻仿佛被一槍射爆了腦袋，失去了所有的意識。
整個世界轟然無聲。
什么都聽不見了。
什么都感覺不到了。
他所有的感官只被抱著他的人牽引。
他感覺到被人帶著往下沉，往回游，他摸到浸濕的西裝布料，摸到溫熱的軀體，摸到跳動的心臟。
回游的動作越來越吃力……
軀體的溫熱也漸漸散去……
心跳的頻率也慢慢變緩……
楚風拼盡最后的力氣反抱住沈臨淵，兩人在失去意識前，在水中完成了一個完美的擁抱。
然后……
各自分開，下墜。
————
醫院。
“昨天下午3時45分，先后制造2起綁架案、涉嫌5起兇殺案的一名綁匪，在挾持人質的過程中被警方擊斃在海里。此次案件涉及到3名人質，其中一名人質為話題名模Evan，因此受到了廣大群眾的關注。據了解，綁匪為一名送貨工人……”
醫院大廳的電視里在播著新聞，所有正在候診的人都目不轉睛的盯著屏幕，絲毫沒有注意到新聞里未被提到姓名的人質之一——沈翼正從他們面前走過。
看沈翼急匆匆的步伐，是要趕往高級病房的位置。
“怎么樣怎么樣？血夠不夠夠不夠？我是熊貓血，不夠的話抽我的，抽干都沒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