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硝煙的戰爭還在繼續。
沈臨淵聽完李威廉的話,身體輕松地往后仰躺,似乎并沒有太當回事。
“你在要挾我?”
李威廉推了推眼鏡,也收斂了神色。
“說不上威脅,只是互相露一下底牌而已。沈先生是個老生意人了,應該也知道一些規矩。”
“我當然知道,不過你似乎并沒有把我當老生意人看,你在把我當新人唬呢。”
沈臨淵手指輕敲著扶手,不緊不慢道:“你和楚風的合同究竟是什么樣的你心里清楚。我隨便提醒你一句,對賭協議并不是什么時候都會判有效的,之前也不是沒發生過被證監會叫停的案例,另外,以欺詐、脅迫手段訂立的合同其效力可想而知,你要是非死咬著不放,我也亮一下我的底牌,官司我打得起,錢我也賠得起,大不了,再搶幾單生意,羊毛出在羊身上,我也不是耗不起。”
李威廉怒極反笑,他本來就沒指望三言兩語就把這老狐貍說定。
“看來沈先生是真的和小情人聊了不少,知道了不少細節。那他想必也把最初簽合同的淵源說清了吧。綁架罪不是鬧著玩的,逼急了我,那就寧為玉碎不與山為瓦全,錢我不賺了,你讓他洗干凈屁股去監獄里呆著吧!”
沈臨淵的眉頭幾不可見地皺了皺,從剛才起李威廉就說什么“綁架”之類的,但是楚風并沒有告訴他這些事,他現在心里有些沒底,但他不能讓自己表現出來。
“李老板,事情用不著做絕到那種地步。我們的合作百利而無一害。我需要借您的東風打開國際市場,同樣的您也能跟著我的人脈共享大陸這塊蛋糕,生意人就是要干掙錢的事,置氣不置氣,錢和市場都在那里,狼多肉少,你我不拿就會有其他人拿走的。”
“哼,掙錢的事?沈先生說這話也不違心,我特么到現在凈虧錢了。”
沈臨淵還真毫無愧疚之情:“小虧算什么,AMA根基深厚,我這些小打小鬧哪能撼動得了你。”
李威廉涼涼一哂:“撼動是沒撼動,你松土挖角可干得順手!”
桌子底下的沈翼聽著上方的針鋒相對、唇槍舌劍,只覺得心口砰砰直跳,他一會兒怕爸爸在口頭上落于下風,一會兒又怕李威廉被爸爸氣得夠嗆,突然把自己揪出去。
他正全神貫注地聽著兩人對話,突然之間,一切好像沉寂下來,爸爸沒有立刻回答李威廉的責難。
沈翼瑟瑟發抖地豎起耳朵。
他聽見椅子向后靠的聲音,然后是爸爸的輕笑:“談了這么久,我以為這么多年過去了,李老板已經變成了一個成熟的生意人,沒想到還是像個意氣用事的毛頭小伙。商場如戰場,兵不厭詐,勝負各憑手段,這有什么好控訴的?”
沈翼明顯感到李威廉的暴怒,因為他口腔中家伙氣得狠狠跳動了一下。
沈翼完全可以想象出現在李威廉對面的爸爸的樣子。
沈臨淵肯定慵懶地躺在椅子上,氣定神閑地抬起眼皮看人,嘴角若有若無地噙著一抹嘲諷的笑,端足了一個上位者、過來人對于年輕后生不屑一顧的架子。
這副模樣沈翼以前可看得不少啊,威懾和氣人的效果是真的很給力。
沈翼特別怕李威廉一個暴怒掀桌,當著老爸的面日他兒子殺他銳氣,于是沈翼求生欲特別強地抱住李威廉的腿,一個埋頭深吞,成功使李威廉的怒火變成別的火。
李威廉不得不被下面的動靜吸引了注意力,他倒吸一口涼氣,被沈翼打岔得剛才在氣什么都忘了。
沈臨淵不知道是不是從李威廉通紅的耳尖看出了點什么,微微皺了皺眉頭。
真是個放蕩又不知廉恥的人,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就在商務正式談判的時候亂搞,真不知道另一個答應和李威廉鬼混的人又有多不要臉。
這整個公司估計就沒有正常的人了。
沈臨淵一下失去了繼續商談的心情,他想到楚風還有合約和把柄握在李威廉手上,多待一天就多不安寧一天,他得趕緊回去問清楚,究竟楚風和李威廉有什么糾葛。
沈臨淵輕咳兩聲,道:“李老板如果貴人事忙,那我就先走了,關于合同的事情您再考慮清楚,我也將話放在這兒,沒有誠意的合作我是不會接受的,要斗我們也有底氣斗。希望下次商談,你我都能得到滿意的結果。”
沈翼覺得李威廉現在應該氣瘋了。
果不其然,爸爸前腳剛走,后腳李威廉就把沈翼從桌子底下揪了出來。
“你、你要干嘛?”看著李威廉一副要吃人的樣子,向來欺軟怕硬的沈翼慫了下來。
“干嘛?”李威廉咬牙冷笑,一用力就把沈翼反壓在桌面上,“父債子償聽說過沒有?你爸和你后媽可真是好樣的,兩個人聯手差點讓我把底褲都虧光,老子正憋著一肚子火,剛好你自己眼巴巴地湊上來,你說我不干你干誰?”
沈翼傻眼了,剛想掙扎兩手就被反剪住了。
他明顯感覺到褲子被扒了涼颼颼的,但是他也不敢過度掙扎,因為橫的最怕不要命的。
沈翼試圖用言語喚起李威廉的良知:“停下停下,你剛才故意那樣安排來羞辱我,還沒有報復夠嗎?李威廉,做人不能這么無恥呀,要不是我爸當初給了你998萬,你根本就不會有今天!”
不說這話還好,說了之后不但沒有喚起李威廉的良心,反而似乎激怒了他,原本他還試圖沾點唾沫給沈翼緩緩,現在干脆直接生插硬上。
“嗷嗷嗷嗷——”沈翼痛得仰起脖子干嚎,無奈身體被壓得緊緊的,他只能像只八爪魚似的抱著桌子。
視線里李威廉的手臂抓著自己的手腕強摁在兩側,沈翼乍一看到,突然覺得似曾相識。
記憶中,他總喜歡趴在桌子上寫字,坐沒坐相,字也歪歪扭扭,他的小李老師就從后方伸出手臂環上來,一手固定他的腰,一手糾正他正確的拿筆姿勢。
那時沈翼總覺得小李老師的手特別特別好看,修長干凈,骨節分明,寫字時挽起袖口,一筆一劃,一撇一捺,晃動的手臂和襯衫一樣白皙。
現在,還是同樣的兩條手臂,還是同樣別起的襯衫袖子,不同的是他手腕上多了個壕無人性的表。
他買了個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