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兒,這煙山寺的廟宇一直延伸到山頂,不如我們一起登高遠望,必是一番美景。”
原本出來了就想要晚些回去,因為蕓若特別的喜歡這份大自然帶給人的清新和自在的感覺,這是在蝶戀水榭她怎么也體會不到的,“一起走吧。”
“幸虧有了這雨,也讓這山間別有一番韻味。”明書頭前帶走,跨過一個小水溝時,一只大手極自然的就伸過來欲要拉著蕓若。
沒有閃躲,蕓若扶著他的手輕輕一跳,便躍過了那個小水溝。
“夕兒,那一日你回去之后再畫的那一張桂花圖也極好呢,比起青竹來說又是別有一種意境,每日里都有人爭搶著要買那幅畫,夕兒,有時間的時候就再多做幾幅吧。”
蕓若正要應語,突聽得身后一直默默無聲,只隨在他們身后的男子插語道,“原來畫館中的那些青竹圖都是姑娘做的,怪不得那些畫那般的清雅脫俗,原來是畫可與人堪比呀。”
淡淡一語,夸了她的畫,更是夸了她的人,她沒有回首,只低聲道,“謝公子品賞。”
“蓮可出淤泥而不染,更可出離那水中。”他沒有說出蝶戀水榭的名字,卻讓蕓若一聽便明了了他的意思。
輕輕的一聲嘆息,“蓮再高潔,那連著花的根莖卻注定只能深扎在那泥塘里,再也掙脫不開了。”
她的嘆息飄渺在依舊細細的雨霧中,也讓男人再也沒有了聲息,繼續走在她與明書的身后,倒是明書一直興致勃勃的與她一起談論著這周遭的景致與書畫。
輕聲慢語中讓她甚至忘記了身后的阿卓和遠遠相隨的水離。
到了山頂時,那樹叢中正有一處涼亭,三個人信步而入,明書拉了蕓若坐在那干爽的石凳上體貼的說道,“夕兒,快歇歇,累了吧。”
蕓若點點頭,“呵呵,可還真累了,想不到這山這般的高。”一眼從涼亭向山下望去,一片片的都是巍峨聳立的廟宇,端的是氣概萬千,讓人應接不暇。
這山頂果然是來對了。
慨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時,才發現時間正在悄悄的閃過。
“夕兒,下一盤棋如何?”不知何時,明書的手中竟然多了一紙棋盤和盛著棋子的盒子,再看他肩上那癟癟的背包,原來是他刻意帶在身上的。
“明書與阿卓一起下吧,夕兒棋藝粗淺,夕兒就只觀觀棋就是了。”原本自己與他二人就是在途中偶遇,想必他們原是想要在這山中殺幾盤的,卻不想遇見了自己,她聰明的不想打擾了他們下棋的興致,看一看也便好了。
“呵呵,好吧,那我就與阿卓先下一盤,勝了的與夕兒再戰一局,說實話,我只聽說過夕兒的棋藝,卻一直不曾有過機會領教,今天一定要試一試了,阿卓,最好你多讓著我幾了,呵呵,也滿足下我這個愿望。”明書倒是坦誠,仿佛他真的下不過阿卓一樣。
“又何須讓呢,我們兩個平常下棋都是半斤八兩,棋逢對手,互有勝負,只是今日明書的心要收一收了,這樣才能勝我。”他似乎在調侃明書對于蕓若的緊張,初望時阿卓帶給她的那份冷冽早已淡去,原來他竟是一個和藹可親的人。
蕓若淡淡一笑,對于他的調侃只若未聞,平日里在蝶戀水榭早已聽慣了這般調侃人的話語了,她早已不會放在心里,心寬則心靜,那是一種意境,不被人擾的意境,她之于明書是連她自己也不懂的一份情愫,只為,她的周遭便是那些只為了一睹她芳容的恩客,卻沒有一個是真心愛著才色于一身的蕓若的。
那紙棋盤就鋪展在石桌上,蕓若依舊坐在她的位置上,明書與阿卓相對而坐,一執黑子,一執白子,一子一子的落下時,那棋盤上漸漸的從空無而熱鬧了起來。
一片片的子連著子,分不清哪一片是白子的天下,也分不清哪一片是黑子的天下,果然是棋鼓相當,一時之間也難分勝負。
蕓若一眼不眨的看著,明書是沉穩而落子,亦守亦攻,招招都是有著他自己的打算。而阿卓也不示弱,攻中帶守,只那棋風比起明書又凌厲了些,卻也容易在進攻的時候留下破綻,屢屢就在蕓若以為他又有驚險的時候他居然巧妙的又化解了去,似乎也早就算計到了驚險。
此時再觀整個棋盤,早已近尾聲,就連落子的地方也所剩無幾了,可是卻依舊分不出孰勝孰負來,蕓若一直靜靜的觀看著,嫻靜的仿佛她不存在一樣,卻在阿卓手中的一子正要落下時,她忽的輕叫出聲,“明書,小心。”那一子落下,只怕明書就要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