蕓若忙不迭的將那簽送到了小沙彌的手上,小沙彌再將著竹簽舉到高僧的眼前,白眉微挑間,一雙熠熠有神的眼睛睜開時(shí),明明是僧人,卻給人一種尊貴不凡的氣勢,讓蕓若恍惚間一怔,“有勞大師了。”
擺擺手,那高僧并未理會她,而小沙彌卻會意的立即就閃去一旁取了紙筆放在他的面前。
蘸飽了墨汁的筆尖落在白色紙箋上時(shí),蕓若的心已提了又提,便見那僧人洋洋灑灑的寫下了數(shù)余字,那字字都顯露了一種超脫世外的韻致。
筆頓,紙上的墨香猶在,小沙彌便將那一張紙遞向了蕓若,“施主,我家?guī)煾祻牟谎院灒阒粚⑦@張解簽之語相贈了,施主看了也便懂了。”手臂一伸,竟是送客的意思,顯然也不想她在此多作停留的。
蕓若再細(xì)細(xì)的讀了一遍那解簽之語:此簽如玉在泥之象,凡事遇貴則吉,得處無偽,損中有益,順逆吉兇,君予得吉。
遇貴則吉,可是明書嗎?可是明書卻一直無法將她帶出蝶戀水榭,輕輕的嘆息著,那聲音飄渺的就在一片檀香中,“小姐,可是好簽?zāi)兀x也就一輩子跟著小姐享福了。”小丫頭也看懂了一些,只開心的隨在她的身后。
“走吧。”見那高僧又闔上了眼眸,仿佛剛剛的一切都未曾發(fā)生過一樣。
兩個(gè)人一前一后的走出大殿外,細(xì)雨依舊在,卻更小了些,就仿佛夜里不住落下的露水一樣的點(diǎn)灑在人間,許多香客已棄了傘而走在雨中,倒也別有一番韻致。
水離拿著兩把傘隨在默默無聲的蕓若身后,見著她的思慮,水離也乖巧的不再多言。
煙山寺果然是方圓百里最大的寺廟,一路走只見廟堂不斷,眼前一道門,門里清靜的就只有檀香清雅送出,想也不想的便邁了進(jìn)去,檀香的青煙混雜著雨霧讓眼前碧翠的草木就仿如天上一般,蕓若手中拿著那高僧寫下的字就站在一株樹下,避了雨,靜靜如畫一般的站在這煙雨繚繞的世界里,再一次的默念著那一字字,就連水離的離開她也沒有覺察到。
那簽?zāi)亲植蛔〉脑谘矍盎蝿又沧屗男拿麋R無塵的落在這屆宇之內(nèi),驀的一聲輕喚就在身后,“夕兒。”
那是明書的聲音,是明書來了嗎?
眸中含笑,蕓若輕輕轉(zhuǎn)首,煙雨繚繞中,她的笑容只如花開般清靈飄渺在這煙山寺中,讓眼前正望向她的人在驚艷中剎時(shí)就停佇了腳步,可是來人,卻不止明書,還有另外一個(gè)冷冽俊逸的男人,可那男人他居然就是
欣喜伴著驚詫,正欲邁出的腳步卻在望見那個(gè)男人的時(shí)候止住了,思緒回到了那一夜,男人從溫?zé)岬脑⊥爸袑⑺龘锪顺鰜恚老∈菨窕纳碜颖凰拇笫謸圃趹牙镌賿伒礁伤谋蝗焐系囊荒唬粡埛勖骝v地就紅了,怎么也沒有想到居然會是他,是他逼著自己救他的那個(gè)男人。
“夕兒”明書似乎是已覺察出了一份怪異的氛圍,“夕兒,水離說你也在這煙山寺里,我本不信,卻不想你真的就在。”明書的開心與意外寫在臉上,再見蕓若,讓他欣喜若狂。
迎著明書的腳步,兩兩相對的片刻,她卻感覺到了明書身后正有一道火辣辣的視線此刻盯視著她,卻沒有她預(yù)期的可能出現(xiàn)的感謝的話語,有的只是男子默默無聞的凝視,那凝視只讓她有些局促了。
“明書,真巧,想不到你也來了。”巧笑倩兮,明書總是帶給她陽光一樣的感覺,這樣有些癡纏的雨天,他的活力讓她倍覺溫暖,她迎視著明書,回應(yīng)的明書的那一刻也讓她與那男人之間的暗潮洶涌慢慢的淡去了。
“是,雨天,就索性關(guān)了畫館,且就出來偷閑一次,竟不想就遇上了你。”
“一起去走走吧。”多了一個(gè)人,她突然間就不知道要怎么說話了,那一夜,如果提起來,就是她的尷尬。
“哦,我倒忘記介紹了。”明書轉(zhuǎn)首指向了那個(gè)男人,“這是我在京城里最談得來的好朋了,你叫他阿卓就好了。”
她頷首輕笑,眸中幽光閃過他的臉上。
阿卓伸出大手遞向了她的,“阿卓,夕兒姑娘請了。”淡淡一語,卻仿佛陌生人一樣,讓她瞬間就迷糊了,似乎那一夜她救起的不是他,而是另外一個(gè)與他極為相象的男人,可是他的聲音,明明就是。
既然如此,那么不管他是不是那一夜受傷的男人,她都只當(dāng)是第一次見他,這便少了彼此間的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