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纓“哦”了一聲:“侯爺真是戀愛工作兩不誤,一邊聊婚事一邊找線索,是個狼人。”
“何為狼人?”
“……沒事沒事,您繼續(xù)。對了,您能不能先把我放開再說?”
衛(wèi)凜只當沒聽見,甚至低下頭,靠近沈纓的耳邊低聲吐字:“凌妃想把那宮女當陪嫁丫頭,指給婉明。我猜想,華盈宮中能與‘制毒’二字扯上關(guān)系的,便只有她了。若能抓住她的把柄,或許下毒一事也就有了眉目。”
這么說來,確有幾分道理?原來他天天去華盈宮請安,其實是為了正事兒?
如此一想,沈纓的心情居然莫名地暢快了不少,她伸手拍了拍衛(wèi)凜的背,語氣輕快:“哎呀原來是這樣,辛苦了辛苦了,我還以為侯爺當真要……”
等等,這稱兄道弟的拍背是怎么回事?
衛(wèi)凜不悅地皺起眉:“你還以為什么?”
“還、還以為侯爺真的想做駙馬呀……”
沈纓說得磕磕巴巴,一半是心虛,一半是不確定。
“本侯想做駙馬?那也得看你的表現(xiàn)了。”
衛(wèi)凜終于放開了她,曲起好看的手指,輕敲了下女孩兒光潔的腦門。
“你何時再得冊封,成了名正言順的公主,本侯便第一個去求圣上的恩典。”
“難道我不是公主,您就不愿意……”
“本侯愿意,不知郡主愿不愿意?”
臥槽!這人怎么肥四?一句話里處處是陷阱!
沈纓第一萬遍發(fā)誓,下次說話一定要帶腦子!絕對不能想啥說啥!
除夕之夜,闔家團圓。宮中按照慣例大擺筵席,人來人往,張燈結(jié)彩,好不熱鬧。
除了皇親國戚,朝中重臣也受邀參加。沈纓已然對宮中的環(huán)境十分熟悉了,先去見了蓉淑妃,又見到了年幼的六皇子。小家伙可可愛愛的,約莫十一二歲歲的樣子,見了她,脆生生地叫了聲“皇姐”。
“哎喲,見過六皇子。來,這是皇姐的紅包。”
“多謝皇姐!”
六皇子接過紅包,行了禮,這才抓住沈纓的手,撒嬌般地搖了搖:“母后說,無功不受祿。瑜兒也沒什么可送給皇姐的,不知道皇姐想要瑜兒做些什么呀?”
嗯?沈纓眼珠一轉(zhuǎn):“殿下的功課如何?”
“先生讓寫的文章,瑜兒每次都做得很好呢!”
“那可太棒了!不知殿下抄課文的手速快不快?”
衛(wèi)凜黑著一張臉,一把將人撈到身后:“娘娘,殿下,時候不早了,還是快些準備吧。”
蓉淑妃掩嘴偷笑,滿目慈愛,應(yīng)了聲“好”。
設(shè)宴大廳精致奢華,流光溢彩。沈纓哪兒見過如此氣派的陣仗,一路上都張大了眼睛,活像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土包。
“喲,赤純郡主也來了,好久不見呀。宮中的禮數(shù)可都學(xué)會了么?一會兒可別鬧出笑話,給你母后丟臉。”
婉明公主一身盛裝,再加上她本身不俗的容貌,著實很美。可沈纓就搞不懂了,這么漂亮的小姐姐,為何如此沉迷嘴炮?不損別人幾句她就渾身難受是不?
沈纓懶得與之計較,樂呵呵地吃著點心。沒過一會兒,溫衍與溫姝兩兄妹也到了。他們見到沈纓,高興地點點頭算是打招呼,接著便去了最后方的角落坐下。
對比坐在樂憲帝下首的凌妃母女,這地位差距,可真不是一星半點啊。
宴會在欽定的吉時準時開始。先是樂憲帝致辭,然后是凌妃與蓉淑妃代表后宮發(fā)言,接著又是一幫重臣表忠心,簡直跟公司年會的流程一毛一樣。
沈纓強忍著睡意,總算盼到了上菜。要不怎么說御膳房的手藝就是不一般呢!瞧瞧這選材、這擺盤、這色香味!除了分量少了些,其他沒毛病!
“皇姐,你多吃些。若是吃不飽,瑜兒這里還有。”
沈纓又是感動又是尷尬,難道她在六皇子心中已經(jīng)是個屁話多的美貌大胃王形象了?突然有點心酸是怎么回事?
宴會進行到一半,氣氛漸漸隨意了些,也有些大臣借著敬酒的機會,向樂憲帝稟告些公事。
“皇上,微臣有一事啟奏。前些日子,京中百姓議論紛紛,皆道‘赤純郡主惡意毆打親生父親’,微臣本是不信的,可調(diào)查后發(fā)現(xiàn)確有此事,實在令人震驚!”
“啪嗒”一聲,沈纓啃了一半的雞爪掉到了碗里,此刻她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哪個愛管閑事的舉報我?
“楊大人此話不假!微臣的岳丈一家就住在郡主父親家不遠處,當天確實聽到屋內(nèi)傳來慘叫,也看到郡主帶人離開,可見確有其事!”
喲,還組團舉報我來了?!
“皇上!微臣以為,赤純郡主剛得了封賞便如此橫行霸道、尊卑不分,實在不配為蓉淑妃娘娘的義女!”
“此事影響甚廣,非同小可,還請皇上決斷!”
一時間,殿內(nèi)的談笑聲戛然而止,眾人的視線齊齊落在沈纓身上,盯得她好生別扭。
她本能地朝衛(wèi)凜的方向望去,發(fā)現(xiàn)對方的眼中也劃過一絲訝異。她這才想到,痛揍沈大旗一事是她自己決定的,并未與衛(wèi)凜提起,這下可麻煩了。
“皇上,臣妾以為,赤純定是有苦衷才會出此下策,還請皇上給她一個解釋的機會。”
“喲,妹妹真是護女心切,本宮看了好生感動。只可惜,犯錯便是犯錯,尤其是這種目無王法的放肆之舉,更是皇上所不能忍的!”
凌妃此話一出,也不知哪個字觸動了樂憲帝,只見他忽然變了臉色,低喝一聲:“的確!為人子女,孝敬父母,理所應(yīng)當,怎可出手毆打?不論有何苦衷,都不該是此舉的借口!”
整個大殿頓時鴉雀無聲,寂靜非常。
沈纓深吸一口氣,起身走到大殿中央直直跪下:“皇上息怒!赤純斗膽,請皇上聽赤純一言……”
“朕且問你,楊愛卿方才所言是否屬實?”
“是屬實,但是……”
“既然屬實,朕便不想再聽辯解之詞!”
樂憲帝一揮衣袖,眼看就要給沈纓定罪。
“皇上請三思!”
“父皇請三思!”
腳步聲與車輪聲同時傳來,大殿上響起兩道不同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