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子青摟著她心疼地勸說:“你要想回去,咱們現(xiàn)在就回。”
陳文竹搖搖頭,“以前父親活著,我還時不時想起老家,覺得自己還有娘家在。如今父母皆已離世,娘家徹底沒有啦。”
“人生總免不了生老病死,父親活著的時候,咱們回去總是順著他不惹他生氣,該做的也做了,不用太過遺憾。”
“只不知為何父親葬在了大柳鎮(zhèn)前山,記得上次回去說起去世后和母親葬到一起。最后沒有葬到一起,我想這都是天意吧,母親會更樂意一些。”
年前高子青跑了一趟龍州,洽談明年龍州府的糧食供應(yīng)。回來后,陳文竹去告訴羅氏龍州的具體要量。州府比起當(dāng)年的長谷,要量大了五倍,雙方言談間喜悅之情溢于言表。
陳文竹是空手生意,這筆錢算是白賺。羅氏給的糧好,高二郎要求嚴(yán)格,利雖薄但架不住量大。何況與州衙做生意,也讓羅家在商人中的地位水漲船高,經(jīng)營起糧店生意更是順風(fēng)順?biāo)?br>
商談完糧食后,羅氏主動說起了楚彬,“酒樓的掌柜找我,想要我低價給他們提供火米,好與普通食店競爭。”
“酒樓經(jīng)營狀況不好?”
“如今一月的盈利還不如唐家酒樓出租的租金高。”
“你如何想的?”
“不管他對我如何,畢竟夫妻一場,能幫我就幫他一把。”
“楚彬既然決定做一般客人的生意,為什么不換個地方?酒樓那樣的場所,普通人一看就覺得價錢貴,自然不會進去。”陳文竹疑惑地問。
羅氏仔細(xì)地看著陳文竹,過得片刻笑道:“你常說你不會做生意,我看若是你出來做掌柜,只怕男子都不如你。”
陳文竹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在你面前怕是班門弄斧,惹你笑話。”
“我可是真心夸你,你這一句話倒是點醒了我。”
羅氏回到家,問明白楚彬在書房看書,讓何媽帶上羹湯與自己一同前去。
何媽小心翼翼地說:“阿郎因為酒樓心情不好,你們又好久未曾交談,若是阿郎發(fā)脾氣,大娘子一定要忍讓些。”
羅氏點頭說:“放心吧,我知道該怎么做。”
羅氏屏退眾人,自己端著食盒進了書房,楚彬抬頭見是她,并不言語,冷眼看著她盛了碗羹湯放到自己面前,嘲諷地說:“如今還能吃上鹿肉湯的唯有你的小廚房啦。”
“對不起,火米生意是我不該瞞你。”羅氏上來直接認(rèn)錯。
楚彬楞了一下,對方既然認(rèn)錯,他倒不好再咄咄逼人,哼了一聲不說話。
“當(dāng)時的情形你也知道,我本錢不夠,除了娘家我也不敢找別人合伙。”
楚彬想到當(dāng)日情形也確實如此,可眼見自己和羅家今日的差距,想起來終歸是氣不平。
“我一個婦人不好出面經(jīng)營,全被哥哥掌控,我只有德陽作坊一成股份。火米生意是你牽的頭,我愿意將這一成股份拿出來算作家里的公產(chǎn)。”
“我并不是為了你這一份股,我是氣你瞞著我。”楚彬語氣緩和了許多,“那股份是你的,也無需拿出來,家中我自己會想辦法。”
“多謝四郎諒解,日后酒樓的火米就由我來出吧,我們畢竟是夫妻,酒樓生意好了,對我也有好處。”
楚彬想著酒樓生意艱難,掌柜出的主意自己一直沒能實行,“也不讓你白出,比市面上的進價便宜點就成。”
“官人你是打定主意要做普通平民生意嗎?”
“不做又能怎么辦?酒樓的牌子已經(jīng)砸了,就算我現(xiàn)在重新做,只怕那些達(dá)官貴人也不會再來。”
“酒樓在咱們手里確實做不了,像唐家酒樓那樣換個人不就行了。”
“你是覺得我經(jīng)營不下去,要我把酒樓租出去啊?”楚彬不由提高了聲音。不管怎么說酒樓也算是祖業(yè),分到自己手上卻衰敗了,如今被羅氏說破,難免面上掛不住。
“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你既然做普通平民的生意,酒樓那樣的地方,普通人一看就覺得價錢貴,不如換家普通食店來做,將酒樓租出去也是一份收入。”
楚彬在心中算了算兩者的租金差距,諾大一個酒樓一直爭不過普通食店,說不得就是一般人都認(rèn)為酒樓價高,連進都不進。想明白以后點頭說道:“你說得有理,倒是我一葉障回,光想著重振酒樓。不如拋開酒樓租上兩家食店,正好靠白吃的火米打響招牌。”
羅氏笑著說:“我相信你肯定能成。”
楚彬看著羅氏,想著自己近半年來和她冷戰(zhàn),從不去找她,而她在這個家中又隔出一個家給她和她的孩子。本以為兩人自此后就成了面子上的夫妻,難得她還能來幫自己出主意。
拿定了主意,楚彬連日在街上行走,見得一家鋪子對外出租,進去看后覺得大小價錢都合適,退到街上仔細(xì)觀察來往人群。信步往前走了一段,見得魏玉芬的嫂嫂從一家果脯店鋪提著兩包東西出來,楚彬不想和魏玉芬娘家人碰面,轉(zhuǎn)身站到一攤子前假裝看東西。
伙計跟在身后喊道:“魏大嫂,你總要簽個字我才好交賬啊。”
魏大嫂扭頭說道:“簽什么簽?這鋪子都是我家的,拿點東西怎么啦?”
“掌柜的交待了,你若再來拿東西,不付錢總要簽個字,你剛才也答應(yīng)了,我才給你包好的。”伙計上前擋住她委屈地說。
正爭執(zhí)間,魏母從道路另一邊沖出來罵道:“你這個賤婦,在家一眼沒看到你,就知道一定是來拿我的東西去塞你娘家。”
“娘,話可不能這么說。真要說起來這鋪子也是小姑的,你們能拿,我為什么不能拿?”
“你閉嘴。”魏母看看四周,“鋪子是我的,日后不許你再來,還不快滾回去。”
魏大嫂撇撇嘴提上東西走了。魏母對伙計道:“跑到街上鬧騰什么,以后她再來什么都不能給。”
“可是掌柜說……”
“說什么說,他是我兒子,自然我說了算。”
伙計低頭回了鋪子,魏母嘴上賤人娼婦地罵著也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