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刑偵科的人趕到之前,洛離抓緊時間寫了一個法醫報告出來,并且聯系了痕檢科的人,現在那把槍被作為證物正在被檢驗。
李賀帶著人趕了過來,問她,“出什么事了?”
“案件定性是?”洛離反問。
李賀看了一眼各科室的報告,回答洛離,“是自殺。室內沒有被侵入的痕跡,槍的來源經過追查也是他自己非法購買的,他是右撇子,能夠用右手對準太陽穴開槍,沒問題!彼瓌又鴪蟾妫昂蹤z科的人也說槍上的指紋只有他一個人的,化驗室也檢測出他本人的dna!
洛離冷笑一聲,“如果痕檢科的人只能做到這種地步的話,我請求上級給他們全員處分!
跟過來的痕檢科室主任不樂意了,“你說什么?”
“我說的難道有什么問題嗎?”洛離對他憤怒的語氣充耳不聞,“對待自己的工作不認真,不仔細的人,理應承擔相應的后果不是嗎。更何況,要是真的把這個檢查結果公布出去的,一個殺人兇手可能就要逃之夭夭了!
她說的一番話在眾人面前翻起軒然大波,因為她說殺人兇手的話,就意味著這個案件并不是自殺,而是徹徹底底的他殺,跟整個刑警組得出的結論相對。
洛離其實就是心里火氣上來,說兩句重話。說實話,她一點都不在意這個警局的人到底有沒有在自己的工作上用心,畢竟跟她沒有什么關系。
但是這個人的死,關系到傅涼川,她就不能松懈。他的死亡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如說看到傷害傅涼川的人有這種下場,她心里還是很暢快。但是因為這種事情而忽視了幕后主使,那就太得不償失了。
“他并不是自殺,而是被人謀殺的!
在洛離說出了自己的結論之后,痕檢科主任嗤之以鼻,“呵,你別不是想立功想瘋了吧,就算你這么說,有什么證據嗎?別忘了,我們科室檢測出來的結果可是槍上只有他一個人的指紋,這就是他自殺的證據!”
洛離嫌棄地瞥了一眼那個唾沫星子橫飛的中年禿頂老男人,“槍柄上我想你們是能檢測出來的,那板機上呢,也有嗎?”
那男人一下子愣住了,“這個”
“你沒有查也沒關系,說到底那么小的地方檢測出來的汗液指紋對比的話精準度也不高,所以就由我來對你們說明!彼f著,走到手術臺上,把蓋著尸體的白布掀開,指著他僵直青紫的右手說:“人死亡后,血液流動速度變緩到停止,身體會自然僵硬!
她戴著橡膠手套掰了一下,讓所有人都看清楚,“這種程度的僵硬,會出現在48小時之內,尸斑的擴散面積也吻合。但是試問一個正常人,會在腦神經大面積受損的情況下,還讓自己的手指恢復直著的狀態嗎?”
看著沉默的眾人,她接著說:“那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他手指的形狀是在他扣板機之前就形成的,這樣的姿勢顯然不能彎曲。所以,結論就是有人在他死之后特地把槍塞到他的手里,又可以做出了他自殺的樣子。”
這一長串話說完,整個房間里就只剩下了呼吸的聲音。
洛離摘下手套仍在桌子上,“其他的你們自己想吧,我也就能說到這里了,這是法醫科的報告!彼咽掷锏囊豁臣堖f給了李賀,然后坐到了椅子上,不再理會目瞪口呆的痕檢科主任和化驗科的人,自顧自地喝了口茶。
因為他們的疏忽,差點導致真正的兇手逃之夭夭,她到底是咽不下這口氣。
她不知道是誰這么心狠手辣,應該是知道了她要追查這個人的事情,才要殺人滅口的,消息既迅速,下手又狠戾。雖說她的同事們有時候粗心大意,但也是全市首屈一指的刑警隊,他們沒有在現場勘探出來他殺的證據,就說明那人是真的心細,滴水不漏。
她低頭看了看杯中的茶葉,思考著誰比較有這個可能。
而這時,事情的始作俑者正坐在釜山醫院的加護病房,看著自己的弟弟因為長期正常攝取的營養不足而凹陷的臉頰。每天都靠輸營養液而生活,怎么可能健康。他現在的手腳已經干枯得像樹枝一樣了,連護工來照料的時候都連連嘆息。
在張天華的心中,這一切的不幸都是拜傅涼川所賜。
雖然他講述了完整的理由,也充分地表示了自己的歉意,甚至想要跟張麗萍結婚,但是他張天華,怎么可能咽得下這口氣呢。
下毒的計劃持續了不少時間,但是那個人估計是不滿足于慢性毒藥的發作速度,擅自加大了藥量,這才在前期就被發現了。那個洛離的速度夠快,前腳傅涼川進了醫院,后腳她就跑去了明德小區,他只能滅了他的口。
張天華的心中并沒有對與殺人有任何的愧疚感。
他帶了一堆合作案過來看,特意完完全全地看了看自己弟弟的生活方式。
到底,植物人的生活是怎么樣的呢?基本靠營養液維持生命,但光是這樣還是不夠的,只能喂食流體或者半流體食物,然而,這種人的消化系統都很脆弱,一有什么吃的不好的地方,就免不了要下胃鏡,腸鏡,然后灌腸。
這種正常人完全不能接受的東西,他那可憐的弟弟卻要每幾天都接受一次,他在旁邊看著都難受。
他握著筆的手在想到這里時不由得握緊了,把筆身握的咯咯作響,像是馬上要崩裂掉一樣。但是他的臉龐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和,如果忽視他青筋暴起的手背,他還是那個滿臉溫柔的張氏集團總裁。
張天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走到張天宇的病床旁,伸手撫摸他的頭發。經常有護工來修理,所以也不算太長。
“天宇,放心,再等一會兒,哥哥就可以給你報仇了!彼冻鲆粋慈愛的兄長般的笑容,“傅涼川他,必須死。既然下毒不好辦,那我們就換一個方法,我一定要讓他為傷害到你付出應有的代價。”
陽光透過窗戶斜斜地撒在了他的臉上,眼內的瘋狂一覽無余。
站在外面的司徒流玉緊緊地捂著自己的嘴巴,防止自己叫出聲來。她穿了一條薄薄的小裙子,現在裙下兩條光裸的細腿正在不停地打著哆嗦。
雖然現在外面艷陽高照,但是她還是感覺到無比的冷,不是從身體表面感到寒冷,而是從心底里,根本逃避不開的寒意。
之前張天華雖然很誠實地跟她說了打算要對付傅涼川和洛離的事,但她還是問得太晚了,這個男人竟然早就動手了,一出手,盡是殺意。
她也聽說了傅涼川中毒的事情,之前心里就有不詳的預感,就想著來醫院看看張天宇放松一下心情,但是沒想到居然正好趕上這種場面。
即使她是張天宇的初戀,但是她覺得,如果她知道了這件事之后,張天華不會對他客氣的。畢竟她現在還只是一個稍微親近一些的外人而已。張天華心狠手辣,她怕自己也在某一天莫名其妙地被人下了毒而不自知。
把內心的恐懼咽下肚,司徒流玉悄悄地轉身走了,然后徑直回到了自己家里。
司徒流年正在分析傅氏集團和張氏聯姻之后商場上整體的情況,看著自己的妹妹有些魂不守舍回來,連傭人的問好也沒有回答,不僅有些奇怪,”流玉,你不是去看張天宇了?”
司徒流玉疲憊地點點頭,坐在哥哥的旁邊,這才感覺到身邊傳來一陣暖意。
她以前也是喜歡過傅涼川的,現在聽到這種事情,內心不可能一點波動都沒有。
但她有不能直接去告訴傅涼川或者洛離,在外人看來,張天華都準備讓自己的義妹嫁給傅涼川了,又怎么會害他,可這是不爭的事實,洛離是前情敵,她不想去見她。
思前想后,她決定先把這個事情講給自己的哥哥聽。
因為信任,信任他不會胡亂跟別人說,也因為她的心里有些憋的難受。
“哥哥,我有一件事”她把自己從聽到蘇青鸞名字那天晚上的事連帶著今天上午的都一股腦地告訴了司徒流年。
他聽得認真,表情也漸漸嚴肅起來。等到全部都聽完,他的臉卻由嚴肅變得輕松起來,完全沒有司徒流玉想象中的一樣。
看著自己妹妹忐忑不安的神情,他微笑著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傻丫頭,這件事你還用問我嗎?”
迎著她疑問的目光,司徒流年十分鎮定地叮囑她,“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絕對不能有第三個人知道,明白了嗎?”他的目光溫厚,語氣卻不容拒絕。
司徒流玉渾身一震,她聽出來,哥哥這番話的意思就是讓她不要告訴傅涼川,是張天華在害他。
雖然不太明白其中的意圖,但是她從小就聽司徒流年的話,所以條件反射性地點了點頭,”好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