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離徹底放棄,他對她的恨意根深蒂固,時時刻刻,一點火花就能點燃,將她焚燒。她已經無能為力。
她別開臉,望著緊閉的窗簾,密不透風,毫無生氣。
身旁的炙熱漸漸退散,男性荷爾蒙的氣息逐漸消失。她的心里空了大塊,像是被拋棄的玩具,主人終于玩夠。
傅涼川穿戴整齊,乜了眼床上巋然未動的洛離,嘴角微彎,不明其意。之前一直覺得這個家冷得像冰窖,如今竟有一絲別樣的味道。
仇人在側,愛恨交加,或許,也是一種溫度。
他攥了攥拳,毅然回頭,朝門外走去,門開了又關,輕柔無聲。像是怕打擾到里面的人一樣。
洛離輕輕嘆了口氣,他不在,她才得以真正半刻的輕松,從昨晚到現在精神一直處于緊張狀態,她真的累了。她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一切,眼眸漸漸失去力量,直至再也睜不開來。
只是夢中依然糾纏不息,他霸道地不講道理,指責她是殺母兇手,她走進無盡黑暗里,茫茫無盡頭,分不清是夢還是真。
她猛然醒來,已是日沉西山時分。
她猛地從床上坐起。后知后覺,竟然在傅涼川的床上睡著了。
門窗依然緊閉著,未曾有人打擾,倒像是有意讓她安然睡個好覺。
可是今非昔比,她是來還債的,又怎敢忘記自己的身份。
她嘆了口氣,急急起身,撿起地上凌亂的衣服,整理一番重新穿在身上。
正準備出門,傅涼川從外面進來,臉黑如碳,他冷笑,“洛小姐還真是享慣清福,做傭人做到只會睡覺。”他不忘挖苦,冷嘲熱諷。
他瞥過穿著皺褶四起的破衣服的洛離,目光一頓,眸光瞬間熾烈,他吞咽著口水,不動聲色。
洛離沉著一張臉,拉了拉衣領,從他身邊走過,懶得與他反駁。
“站住!”他呵斥,他走到一臉不情愿的洛離身側,瞇起眼,打量著她,衣衫不整,紅痕處處。
“你就打算這樣出去?”他勾唇,撩起洛離的衣擺。眼神火苗欲起。
“請你放尊重一點!”洛離打掉他的手,后退一步,與他對峙。
“放尊重?”他嗤笑,“你穿成這樣,滿傅宅招搖,你不就是怕別人不知道你跟我上了床,現在又說放尊重。洛離,你手段那么低劣,為什么我到現在才慢慢認清。”
他自以為是,又言之鑿鑿,一派猖狂。
洛離被氣得紅了眼眶,無力反駁,或者不管她說什么,也是無法還自己清白。
他認定的事,何時相信過她的解釋。
她吸著鼻子,“既然傅總都知道了我的為人,那還要繼續留我在傅宅嗎?”她低低沉沉,攥著手指。
她倒是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法子從他身邊離開!
“就是因為你是如此不堪的人,我才更要將你留在身邊,好好看著,一條人命和800萬,一樣都不能少了。”他咬牙切齒,眉宇間的恨意深深淺淺。
他拽起洛離,不顧她的抗議,拽回到臥室,“老實點!”他關上門,將一臉狐疑的洛離關在里面,自己跑到樓下吩咐陳媽將洛離的衣物從傭人房拿了過來,拿進臥室。
他將衣服遞給洛離,同時遞給她的還有一張銀行卡。
“把衣服換了,有空的時候去買幾件衣服,在傅家還不會缺了下人的什么。”他聲音冷冷,帶著幾分不耐煩。
“以后別再穿著像個垃圾婆一樣,丟傅家的面子。”不過別說她就是穿著一身破爛,也是氣質不減。
洛離面紅耳赤,她接過他手中的衣服,上面猶自帶著他的體溫,側身準備從他身邊離開,找個地方將衣服換掉。
他一把抓住她,“我的話你是聽不懂嗎?”他蹙著眉,怒意淡薄。
“我馬上就去換換衣服,傅總請放心,不會丟你家用人的臉。”她反駁著,據理力爭。
“在這里換!還嫌不夠丟人!”他用力將她拉扯到里邊,真的很介意她就這樣穿著出去。
洛離急的眼眶泛紅,越想與他撇清關系越糾纏不清。她環顧著四周,這里是主人房,無一處遮身,就連浴室,當初也不知是誰設計的,竟然連門都沒有。
“怎么害怕被人看?早就不止看多少遍了,你還有什么好看的。”他像是看穿了她的心事,諷刺到無地自容。
洛離一咬牙,扒拉將身上的衣服盡數脫下,換上新的一套。
“現在我可以走了吧!”她沖他吼道。
不管他什么反應,臉黑成焦炭也懶得理會,她從他身邊走過,攜帶著她的臟衣服和他剛遞給她的新衣服,朝門邊走去。
偏偏的就沒有拿他給的那張卡,她還不會低賤到拿他的錢給自己買衣服。
“把這張卡拿去。”他扯住要從他身邊滑過的女人的手,她生氣又怎么了,他沒必要看她臉色。他絲毫不退讓,“你的房間我叫她們整理出來了,就在這間房旁邊,你是貼身女傭,必須離我最近,方便隨叫隨到。”他解釋著,像是怕她會不同意一樣,說著很多話,底氣不足,卻生硬到底。
洛離搖頭,“這張卡,我是不會要的,幾件衣服我還買的起,傅總這點可以放心,倒是你的卡,給了我,到時我欠的更多,更不知何時能還請。”是對他人格的置疑,連帶的嘲諷了傅涼川的逼人太甚。
“畢竟我們都不想再糾纏太久,都想盡快結束的不是。”
“至于你說臥室,反正我是來打工的,你怎么安排都可以。”她一副公事公辦,恩怨分明的態度,讓他可恨又可氣,又無力反駁。
洛離說完,頭也不回,掙扎掉他稍微松開的手,朝旁邊的房間走去。
心中縱使有百般委屈和無奈,也不要再在他跟前表現分毫,她倒是真的希望可以趁早還請欠他的債,重獲自由。
他看著她的背影,一時百種滋味籠上心頭,他緊緊攥著她不要的那張黑卡,又氣又惱。
晚餐又是洛離一人完成,傅涼川一如既往讓她全部試吃一遍,完畢,她擱下筷子站立一旁,面無表情,等待這個喜怒無常的老板用餐。
“你過來,坐這里。”他指了指身邊的空位,這里曾經也是她的位置,卻已經時過境遷,物是人非。
她凝起眉心,一顆心猶如被繩索擰起,絞扯的疼,踟躕著,并未上前。
“聽不懂我說的話!”他轉過頭看著她,語氣不悅,“以后不要讓我重復說同一句話,這是對你最起碼的工作要求。”強勢且霸道。
洛離上前,眼底隱起深深痛楚,風輕云淡,不動聲色坐到椅子上。
她端正地坐著,肯定不是個吃飯的人,反而更像監督他吃飯。
“你這樣會嚴重影響我的食欲,你不知道面帶微笑是最起碼的禮貌嗎?”他譏諷著,帶著深深的不滿,“像你這樣的服務態度,別說要我給你付工資,你影響我的進食,我想我更應該向你討取損失費。”
洛離斜乜著眼瞪過去,他拿工作壓她,她總不好太過分,她咧嘴,露出兩排貝齒,標準式的微笑,不帶一點感情。
見她一副笑比哭還難看的表情,他似乎心情一下好了很多,不再為難,將她做的菜吞卷得一干二凈。
終于吃完,洛離手腳麻利收拾好碗筷,急急往廚房走去,一刻也不想再跟他待在一起。
今天是周末,傅涼川顯得異常清閑,他悠閑坐在沙發上,拿起今天的報紙,卻是一個字也看不下去,一雙眸隨著洛離的移動而轉動。
她纖瘦的背影一如從前,一切似乎都沒有變,她跟他,美好地生活了在一起。他勾起唇角,一抹笑意淡然而起。
可是,誰又知道,她竟殺死了自己的母親,他多想把這一頁翻過去,忘記掉,可現實就是殘忍的。他臉色深沉下去,笑意霎時僵硬,恨意悄起。
分明身心疲憊,可他還是放不下她。
他怎么可能放任她去投奔別人的懷抱,他穿過的舊鞋都不可能給別人,何況是她!
就算是萬般煎熬,他也要與她同在,讓她陪他一起承受。
他攥起拳,止住恨。
隔壁房的風格幾乎與主人房相差無幾,且多了個可以俯視外景的陽臺。
時間還早,加上下午又睡了一覺,現在絲毫沒有睡意。洛離倚在欄桿上,環視四周,放空思想。
站在陽臺透過窗戶幾乎可以看見隔壁房任何角落,她的視線定格在一角,思緒飄飛到不知哪個國度。卻不知里面坐著的人正好將她的模樣盡收眼里。
他勾著唇,端坐在陰暗處,一瞬不瞬盯著陽臺上的女人,黑夜里她的表情看不太真切,她姣好的輪廓猶如畫一般讓人眷戀。有月光輕輕灑落在她身上,時光如靜止了一般,讓他出了神。
她卻依然在自己的思緒里起落。她進門時特地將門上了鎖,小人之心一樣防著隔壁的人。
如果可以,真的不想再與他發生任何關系,尤其是肢體上的任何關系。
沒得由來,臉紅了起來,傅涼川的話兜兜轉轉,籠上心頭,一陣臉青一陣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