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王城。
蕭淳兒坐在美人榻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扇著團扇。
“查清楚了嗎?”
“娘娘,王上這些日都在嘉陵關,怕是又和那個女人混在一起了。”
“啪!”花瓶被摔在了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我問你查清楚王上這三年都去了哪里!”
“娘娘!王……王上這三年,查無音訊,但有消息說咱們西京的世外村被人屠村,慕容哲在西京傻了三年我們都是了解的,可我們忘了……南川的寧王慕容哲這三年可是都在南川的啊,既然真的慕容哲在西京,那在南川的……”
“啪!”一個耳光楊了上來,蕭淳兒的眼底淬這毒意。
“果然……那孩子果然是他的……”蕭淳兒無力的起身,身形有些不穩。
“娘娘,您小心些,您有了身孕,可別動了胎氣。”婢女擔心,快速想要攙扶卻被蕭淳兒一把推開。
“傳消息給柳墨,讓他給我除掉寒千雪肚子里的孩子!一個月的時間,他要是辦不到就別想再要解藥!”
蕭淳兒幾乎在嘶吼,寒千雪,這個該死的寒千雪!
婢女一離開,蕭淳兒顫抖著雙手將瓶中的蠱蟲吃進了肚子,身形漸漸恢復平靜,眼神淡漠的看著遠處。
蕭離是她的,只能是她的!
嘉陵關,驛站。
“王上,淳妃娘娘傳信,說已經有了身孕,讓您速速回宮。”
蕭離盤坐在床榻上安靜調息,聽見屬下稟報微微蹙了蹙眉。
“讓人去西蠻找到伊蓮赫碩。”
“那麟煜樓主?”
蕭離緩緩睜開雙眼,瞳孔暗紅。
“不用管他,玩兒夠了,他自然會回來。”
屬下點頭,快速消失。
蕭離深意的看著窗外,雙手用力握緊。
蕭淳兒……
那日雨夜,她趁自己內息不穩用蠱毒控制,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掌心被自己生生掐出了血跡,蕭離心口想的卻全都是寒千雪。
如果他真的碰了蕭淳兒,那他和寒千雪之間,就真的永遠也回不去了。
互不相欠,不再相見……
“派人遠遠的護著寒千雪,不要驚動她。”
夜晚的風透著涼意,夜色下無數的蛇蟲正在往守龍軍牢營的位置聚集。
“嘶嘶。”窸窸窣窣的聲音傳出,瑯月掙脫了束縛摔在了地上。
有些狼狽的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冷笑了一聲。
趁著夜色逃離牢營。
“姐,要不要追?”
柴草后,寒千雪搖了搖頭。
“不必追了,畢竟是南疆的長老,我們現在的處境還是謹慎些的好。”
點了點頭,阿哲罕神情有些擔憂。
“錦風和星辰還是沒有消息,派去死亡之地的人無一人生還。”
寒千雪臉色暗了一下,點了點頭。
“嘉陵關現在什么情況?”
“有個故人,說要見你。”
“故人?”微微蹙眉,寒千雪可不記得自己在嘉陵關有什么故人。
“蕭離?”疑惑的問了一句,但覺得不會。
“慕容朔。”
身形凝滯了一下,寒千雪徑直往營帳走去。
“什么風把端親王給吹到我這兒來了?”深意的問了一句,寒千雪仔細的盯著坐在客座上的慕容朔。
許久不見,居然覺得這人都沒有那么討厭了。
曾經的南川,如今的物是人非。
“我來和你談個交易。”慕容朔同樣盯著寒千雪看了很久,握著杯盞的手微微有些發緊。
她還是那么桀驁,不同于從前。
“端親王想要的,難道不是這南川?”寒千雪知道慕容朔想說什么,當初求他幫自己留在南川的那個人情他還沒討回去,現在這是來討人情了?
“我知道你恨寒家,我們現在有共同的敵人。”慕容朔嘆了口氣,把杯盞放下。“如今你這守龍軍剛剛成雛形,若不是我在云都以北牽制寒家,你們怕是早就被寒家除之后快了。”
寒千雪沒有反駁,確實如此。
守龍軍這么短的時間內可以安穩壯大確實多虧了慕容朔牽制寒家,讓寒家沒有多余的力氣來處置他們。“寒家根本沒有把我們放在眼里,這是他們的輕敵。”
“南川大半的兵力都在寒家手里,寒振雄盤算了一輩子,沒那么好動搖他的根基。”慕容朔搖了搖頭,示意寒千雪同樣不能輕敵。
寒千雪在計謀這點上是佩服慕容朔的,他是個人才。
“所以端親王打算幫我們守龍軍壯大?”寒千雪冷笑,天上可沒有掉餡餅的事情。
“這些時日你們潛伏在嘉陵關自然也應該清楚,羋家在這嘉陵關算是人心所向,你們若是強攻只會自損八百,何不趁羋家反了,趁機拿下。”
寒千雪瞇了瞇眼睛,看來慕容朔早就知道她在等。
“端親王,有話直說。”
“拿下嘉陵關,我希望你能養兵蓄銳,我們兩方夾擊寒家腹背受敵,寒家如今加快動作去尋找白玉令,聽說已經在冰原中鑿出了雪國的通道,白玉令現在才是重中之重,絕對不能落在寒家手里。”慕容朔也是擔心,一旦白玉令被寒家得到,到時候怕是回天乏術。
“你說什么?”猛地站了起來,寒千雪有些震驚。“他不可能找到雪國通道,那么厚的雪山冰封……”
“寒振雄廣招天下英豪,幾乎都派去了雪域尋找白玉令,這些人本身都對白玉令極其渴望,破山又有何難?”慕容朔搖了搖頭,再次開口。“寒振雄野心太大,他的目的可不僅僅只是一個南川。”
寒千雪了然,她當然知道寒振雄的野心極重。
“好,拿下嘉陵關,我會先去尋找白玉令。”寒千雪同意,這本來也是她計劃之中的事情。“不過……這白玉令……”
“我對這印天不感興趣,野心也沒有那么膨脹,聽說白玉令有失落古城的地圖,不僅可以找到九州圣女,還能尋得寶藏,南川受戰事波及百姓生靈涂炭,如若你也尋得那寶藏,希望可以拿出一部分救濟難民。”
南川曾經也是這印天的富饒之地,如今受到戰火的波及,百姓流離失所。
“端親王果真一如既往的聰慧,居然知道民心所向,得民心者固天下。”寒千雪笑了一下,沒有懷疑慕容朔的話。
以她對慕容朔的了解,南川原本就應該是他的,可惜慕容華城施政過于暴力,民眾離心。他怕是也等不及了,才會如此急迫的走了一步險棋。
“千雪……”
見寒千雪同意,慕容朔居然有些無措了。
他和寒千雪之間怕是也只有正事可說了。
“那日無涯出事,我讓陸七前去尋你了。”
寒千雪想送客的手停滯了一下,表情看上去淡然了很多。“謝謝。”
她從不輕易跟人道謝,慕容朔當初也確實沒有落井下石置她于死地。
“南川失守,如今這般局面。”聽到寒千雪說謝,慕容朔居然有些苦澀,起身走了幾步,身形有些寂寥。“如若將來我能平定南川之亂,你若想……有個依靠可以隨時來尋我。”
寒千雪淡笑了一下,時間和陰謀最能磨平一個人的利刺。
曾經的慕容朔高傲不可一世,可如今也不過是個磨平了利刺的聰明人。
當他可以不以本王自稱的時候,就已經從曾經年少輕狂的親王成長為一個男人了吧。
“不會有這一天。”很誠實的聳了聳肩,就算她寒千雪需要一個依靠,也絕對不會是慕容朔。
“說話還是這么毒啊。”慕容朔低頭笑的很開,他明明知道寒千雪會拒絕,可親自聽見她懟人仿佛還是一種懷念。
“慢走不送!”寒千雪也笑了一下,曾經的恩怨仿佛都在笑容里淡化了。
慕容朔握緊了下雙手,走至帳前突然再次開口。“小心慕容哲。”
這段時間他也調查了很多,南川能有今天,都是拜慕容哲所賜。
自己這個皇兄,能忍得了斷息毀容之辱……
寒千雪沒有吭聲,看著慕容朔離開,擺手示意阿哲罕進了營帳。
“去嘉陵關告知慕容哲,退出嘉陵,靜候佳音。”
阿哲罕點頭,深意的看著寒千雪看了很久。
“姐……”
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可現在的寒千雪,像極了曾經。
像極了前世那個只有任務,沒有任何感情的殺人工具。
“百花苑那個靈兒,你查了嗎?”
“查了,三年前就在嘉興了,和寒靈韻死訊幾乎等同,這女人應該就是寒靈韻。”阿哲罕快速回神,低聲說了一句。“要不要除掉她?”
“不用!”搖了搖頭,寒千雪揚了揚嘴角。“你只需要讓人通知慕容哲一聲,就說軍營被投毒我被人刺殺,怒氣沖沖的進了寒靈韻的牢營。”
她現在不想除掉寒靈韻,畢竟留著這個女人,手里多個籌碼。
“是時候該去會會這個舊人了。”
守龍軍俘虜營。
寒千雪冷笑的看了眼關押寒靈韻的營帳,慕容哲很念舊情啊,這都不舍得人受苦。
“你!”寒靈韻看見寒千雪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害怕的后退了幾步。“你想做什么?”
“怎么?害怕我?”寒千雪揚了揚嘴角,坐在雪白的虎皮上。“慕容哲對你不錯啊,這營帳哪是坐牢啊,分明把你當娘娘供著了。”
“你什么意思……”寒靈韻臉色暗了一下,還想偽裝。
“王后娘娘,咱倆這也沒外人,你真以為我看不出來?”寒千雪直接挑明,手指有意無意的敲打著桌面。
“你!”寒靈韻的臉色更黑了些,像是隱忍的厲害。
“不承認啊?沒關系,總之我來就是告訴你,不管你換多少個身份,只要我不死,這寧王正妃的位置永遠落不在你身上。”寒千雪笑了一下,起身一步步靠近寒靈韻,眼神透著濃郁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