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張端著補品走到許舒雅的窗前:''太太,我喂你吃點吧。你身子這么弱,一定要好好補補。''
許舒雅搖搖頭:''你們分著吃了吧,我沒胃口。嘉嘉今天乖嗎?''
''很乖,早上送他去幼兒園的時候,他還問呢,怎么爸爸媽媽都不在家。我告訴他爸爸媽媽有事出去了,嘉嘉要一個人上幼兒園,他一點都沒哭鬧,很乖地就跟我走了。''
''嗯。''許舒雅欣慰的點點頭。
小張看著她手腕上縫合的傷口,不忍道:''太太,你真是太狠心了,怎么把自己割這么深啊!這該多疼啊!''
許舒雅也看著自己手腕上的傷口,白皙嬌嫩的肌膚,新縫合的疤痕丑陋不堪。她凄涼一笑,沒有說話。
''真是太嚇人了!之前你不是跟我說,只是故意做做樣子,你稍微弄破點皮,我馬上去喊厲先生。你怎么會來真格的呢?''小張心有余悸。
''不來真的,怎么能騙到厲梵塵?''許舒雅的目光看向窗外,樹葉已經失去了夏日的濃綠,秋天真的快來了。
厲梵塵是多么精明的人。只是做做樣子,他怎么會信?
她已經沒有時間了,除了自殺,除了臥病在床,還有什么能阻止厲梵塵離婚的腳步呢?
除非她再懷上他的孩子。可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厲梵塵在性事上,一直都比較節制。更何況現在他已經跟她攤了牌,怎么可能再和她有肌膚之親呢?
沈諾晴。現在問題的關鍵就是沈諾晴。
四年前和沈諾晴交手太多次,許舒雅對這個名字已經膩歪到了心坎里。現在,她不敢輕舉妄動,沈諾晴如果出了什么事,厲梵塵肯定會猜到是她做的。
許舒雅第一次感到黔驢技窮,她手中的底牌都打完了。現在她窮途末路,只能寄希望于厲梵塵的不忍心。
去公司的途中,厲梵塵收到了沈諾晴發來的消息。
沒有任何文字,只有一張照片:寫字樓方方正正的窗戶,以及窗外一碧萬頃的藍天。
厲梵塵想了想,直接打了個電話過去。
''哇!厲總竟然不好好上班,竟然上班時間偷偷打私人電話!''沈諾晴接起厲梵塵的電話,聲音很輕快。
厲梵塵想好的話突然就說不出口了。
''喂?怎么不說話?被我訓哭了嗎?''沈諾晴還在嘻嘻哈哈。
''諾晴,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厲梵塵費力地說道:''舒雅試圖自殺……剛擺脫危險。''
''……''
沈諾晴不知該說什么。表示驚訝,表示惋惜,表示祝福,都不合適。想必是厲梵塵跟她攤牌了吧,所以她才會這樣做。
沈諾晴也沒想到,離婚對許舒雅的打擊竟然這么重。
''這段時間,我們暫時還是不要聯系吧。她現在情緒很不穩定,經不起刺激。''厲梵塵的聲音里,有明顯的內疚。
沈諾晴很快回答道:''好。你好好照顧她吧。一切等她情緒穩定了再說。''
她無法解釋自己此刻的心情。她的內疚和害怕,并不比厲梵塵少。
她不喜歡許舒雅,但一條生命以死抗爭,這種絕望和崩潰,已經足夠讓人不安、自責。
許舒雅自殺后,沈諾晴就再也沒主動和厲梵塵聯系過。厲梵塵也沒有再聯系過她。
二人的關系,似乎又回到了原點。
白薇和潼潼還住在厲家,沈諾晴也沒有聽厲梵塵的話,給白薇打電話或者發消息解釋。清者自清,親妹妹都不相信她的人品,她也沒什么好說的了。
看白薇發在朋友圈的狀態,她應該過的還不錯,每天養養花做做菜,烤點蛋糕餅干,潼潼的小臉也養得圓圓的。
沈諾晴恍然意識到,這種清閑安逸的生活才更適合白薇,以前每天要去烘焙店上班的生活,對她來說真的太辛苦了。
這樣也好,白薇得到了適合她的生活。她這個姐姐也可以松一口氣了。
就在沈諾晴松一口氣的同時,白薇的處境正前所未有的艱難。
雖然厲培恒動用人脈和金錢壓下了丑聞,但在董事會內部,對他的質疑卻仍在發酵。
厲培恒掌管靂霆四年,靂霆雖然也小有成就,但高層人事變動卻非常頻繁,許多高管對厲培恒獨斷專行的作風心懷不滿,頗有微詞。
之前厲梵塵養病也罷了,現在厲梵塵回來了,一手培植了寒武紀,并且還發展得勢如破竹,董事會一幫人更加懷念起厲梵塵時期靂霆的高速發展了。
厲培恒的地位風雨飄搖,厲南霖還好,宋茜華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每天都焦躁不已。
認定了厲培恒的丑聞是沈諾晴捅出去的,宋茜華對白薇的態度開始有了微妙的改變。
宋茜華的態度直接影響了厲家下人對白薇的態度,她們越來越輕慢,有一天白薇想做玫瑰甜點,想到花園里有新鮮的玫瑰,便讓一個叫小蓮的傭人出去摘一些。
這天太陽有些毒,玫瑰園里也沒什么樹蔭,小蓮便老大不高興地跟另一個傭人嘀咕起來:
''又不是什么正經的少奶奶,仗著生了個孩子而已。還沒過門呢,就這么多事。''
''噓,你小聲點,別被她聽見了。''
''聽見又怎么樣?大夫人現在不怎么喜歡她了。你沒看出來嗎?就連少爺對她也沒那么熱乎了,估計新鮮勁過了吧。''
站在壁柜旁準備拿東西的白薇,聽見二人的對話,心一下子揪緊了。
她感覺沒那么敏銳,如果不是下人說,她真的還沒意識到宋茜華和厲培恒對她的態度有了變化。
宋茜華每天不是出去購物就是找一幫闊太太來家打麻將,除了潼潼,和她基本上沒什么共同話題。
厲培恒最近也總見不到人影,說是公司局勢不穩定,每天都去公司盯著。晚上常常都是她睡著了,他才回來。
往日那么貪戀她的身體,現在也很少要求親熱了。
白薇越想越灰心,怔怔落了幾滴眼淚下來。
玫瑰點心也不想做了,白薇拿了手機走到外面去給厲培恒打電話。
''喂?有事嗎?''一聽到厲培恒的語氣,白薇的心就疼了起來。
他的語氣非常的不耐煩,似乎很不歡迎她的電話。
白薇鼓起勇氣:''培恒,我有句話想問你。''
''什么話?''
''你還愛我嗎?''白薇小心翼翼的問道。
''你又在胡思亂想什么?沒事就多出去走走,別想這些有的沒的。我現在正忙著,先掛了。''厲培恒掛了電話,繼續開會。
會議室里,除了厲老爺子,董事們悉數到齊。
今天的會議,討論的就是厲培恒的職位變動。董事會的意思很明白,厲培恒要么離職,要么退居二線做執行副總。總裁的位置,將由厲梵塵來擔任。
白薇并不知道董事會上的血雨腥風,她拿著手機呆呆的站著,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
一直被姐姐保護得很好,再加上美貌這張通行證,從小到大,她的日子雖然過的貧寒,卻也沒受過太多的委屈。
她接受不了厲培恒的不耐煩和敷衍。
也許當初姐姐說對了,厲培恒愛的只是她的容貌,時間久了,看多了,也就不以為然了。
……
厲家祖宅里,厲老爺子正在做厲梵塵的思想工作。
''梵塵,這是多好的機會,你也知道,相對于培恒,我更希望你能接手靂霆。''厲嘯君苦口婆心:''培恒的能力是有的,但他的性格,注定不能擔當大局。靂霆是我一手建立的,說是我的孩子也不為過,我希望它能長長久久的延續下去,真正成為一個百年品牌。梵塵,你就當是幫幫爺爺,完成爺爺的心愿,行嗎?''
厲梵塵溫言道:''培恒只是需要磨礪,爺爺,寒武紀現在也才剛穩定下來,再接管靂霆,只怕我的精力會不夠用。''
''你這就是借口!寒武紀的體量,比起靂霆來算什么?你找個信得過的人去管還不行?梵塵,你在靂霆打拼十年,難道對它就沒有一點感情?''
''有。可是我不喜歡走回頭路。而且,這樣對培恒也不公平。需要的時候就拿過來用,用完了就扔,靂霆如果真想做成百年品牌,這樣的行為并不值得提倡。''
''你!''厲老爺子被厲梵塵噎得說不出話。他很想揚起手里的手杖,像普通爺爺教訓孫子那樣敲一敲厲梵塵的腦袋,再狠狠撂幾句諸如''你現在羽毛硬了,連爺爺的話也敢不聽了''之類的話,可是面對厲梵塵,這樣的動作他做不出來,這樣的話他也說不出口。
厲梵塵從來不是一個任人指揮的人。他并不咄咄逼人,可他天生就有王者的強勢和霸氣,叫人無法小覷。
這也正是厲老爺子拼死拼活也要讓厲梵塵重回靂霆的原因。
這樣的個性,比厲培恒的囂張跋扈,張揚恣肆的個性,更有號召力和影響力,更適合擔當重任。
兩強相逢勇者勝,厲老爺子年輕時也是叱咤風云的人物,可面對厲梵塵,他只能認輸。
撲通一聲,厲老爺子流淚跪在了厲梵塵面前:''梵塵,董事會那邊今天已經正式作出決議了,解除厲培恒的總裁職務。你不能讓靂霆群龍無首吧?你忍心讓爺爺一生的心血付諸東流嗎?梵塵,算爺爺求你了……''
厲梵塵急忙伸手去攙扶厲嘯君:''爺爺,有什么話起來說好嗎?''
他萬萬沒想到厲老爺子會來這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