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慕一怔。
繼而,她黯然垂眸:和她有關系嗎?
他的反問,讓她無從作答。
她只能選擇沉默。
……
余路無話。
身后的人沒再開口,就這么默不作聲地推著她,直到走廊盡頭的病房——房間昏暗空曠,在那片暗色里,能清晰地看到病床的輪廓。
喬慕自嘲地勾了勾唇角:沒想到,兜兜轉轉了一圈,她還是回到這里。
她想到床邊,然后再自己站起來。
但是——
唐北堯卻在門口處停下了。
他沒有去開燈,也沒有推著她繼續往前,就這么僵直地站在黑暗里。良久,喬慕才聽到他從身后傳來的聲音:“我在等你的回答!
低冷、隱忍,還有刻意維持的平靜。
“什么?”喬慕怔忪了一下,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我剛剛問過的……”唐北堯的聲音微微頓了頓,他似在黑暗中低下頭來,一字一句,重復出他適才的問題,“和你有關系嗎?”
他離得很近。
說這話的時候,喬慕甚至能感覺到微涼的呼吸,噴灑在她的頭頂。屬于他的威懾力,和他的氣息一樣,全方位地籠罩過來,將她包裹其中……
她沒有不回答的權利。
“和我……”喬慕故作輕松地笑了笑,她深吸了口氣,緊握著雙拳,給予他回答,“沒有關系。”
她知道他這句話的深意,所以,她也只能這么回答。
此話一出,周圍的空氣,似瞬間沉寂下來。
唐北堯直起了身。
屬于他的微涼氣息,也在這瞬間抽離。
“好!碧票眻蜷_口,聲音從上方傳來。他沒再說別的,只是在短暫的停頓之后,又補充了一句,“……很好。”他似在黑暗中頷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松開了手上的輪椅。
然后,他轉身,徑直離去……
“碰!”
在那摔門聲后,整個病房,徹底安靜下來。
…………
五分鐘后。
護士推門進來時,喬慕正動作遲緩地站在床邊,正打算躺上去。她剛才自己開了燈,勉強從輪椅上站起來,又把床鋪收拾了一遍……
做完這些事,她的后背,已滲出了一層冷汗。
“喬小姐,您還好吧?別站著!”護士見狀,連忙上前扶她,“您暫時盡量別多動,醫生說明天還有復查,得確認臟器沒受傷才行!
“后背盡量別用力。”另外一個護士在旁附和,幫忙一起扶她,“先坐下吧?”
“我沒那么嚴重……”喬慕謝過了她們的好意,借著她們的力道,才坐上了病床。只是對她們的到來,她仍舊茫然,“要打針輸液嗎?”
剛才在診室里的時候,醫生明明和她說:這傷沒有辦法,只能靠休養,慢慢來。
“喬小姐怕打針輸液嗎?放心,那都不用!弊o士打趣地笑了笑,她在安置完她之后,才從旁邊的治療盤里,拿出一個小瓶子,“我們是來給您上藥的!
上藥?
喬慕循聲望過去:護士的手里,拿著一個墨綠色的小瓷瓶,上面沒有標簽,包裝也不像醫院的東西。但這個瓶子,她卻是有種莫名的熟悉。
“這是什么?”喬慕順勢問了一聲。
“呃……”護士的面上,卻閃過明顯的不自然,她似遲疑了一下,才丟出蹩腳的解釋,“特效藥……總之,用這個您會好得很快。”
這話,就像是從別處聽來的,然后又被不專業地復述了一遍……
“來,我幫您!绷硗庖粋護士已彎腰下來,在她身后,撩高了她的衣服。但在看到她后背的皮膚時,護士卻明顯倒吸了口涼氣。
“怎么了?”喬慕側頭。
“喬小姐,您知道您的傷勢嗎?”護士蹙眉,眼里閃動著明顯的不忍,她在頓了頓之后轉身,“我去拿個鏡子,讓您看看吧……”
護士快步走開,又很快回來,手里拿著一面圓形的鏡子。
她把鏡子舉起來:“您看!
“嗯?”喬慕應聲,微笑著側頭,但看清鏡子里的自己后,臉色卻是不由一變。她的后背……猙獰、恐怖!她的視線所及范圍內,都是大片大片的青紫。
有的地方腫著,有的地方,還有明顯的皮下出血……
看起來,無比慘烈。
“很丑吧?”喬慕抿了抿唇,不動聲色地移開目光,不愿再去看。
“是很疼吧?”護士嘆了口氣,眼里有明顯的同情,“我以前在急診的時候,見過很多被家暴的女孩子,也沒傷得您這么重的……也只有車禍患者,才……”
喬慕笑笑。
她不曾遭遇車禍,但是那個人的驚人力氣,把她拎起來,再重重的砸出去……恐怕這撞擊力度,也不亞于一場車禍吧?但是這些,她都不想多談。
“挾持您的人,真是夠兇狠的!”護士還在感嘆。
“嗯……”喬慕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抬頭看向前方,“上藥吧?”
…………
上藥的過程相當緩慢。
這兩個護士,似乎對這個“特效藥”并不熟悉,也是頭次接觸。喬慕看到她們一個人負責將藥物抹在紗布上,另一個,則負責在她后背消毒清理。
“嗯……”
喬慕時不時發出痛哼。
別說是一會兒上藥了,就是現在碰一下,她都疼得顫抖。
“你輕一點!”涂藥的那個護士聽不下去,放下了紗布,也朝這邊看過來。
“有皮下血腫……”被點名的那個護士,也是滿臉的無奈。
“沒事!眴棠饺棠椭鴵u搖頭,唇角又溢出一聲痛哼,“你們繼續!
可是——
“咔嗒!”
十秒之后,病房的門,卻被人從外推開。
唐北堯就站在門外,他像是剛好過來,又像是急速趕來,就這么突兀地出現在了她的視野里……病房里的兩個護士,看到他時,也是明顯一愣。
“唐少!”一個護士反應過來,率先叫人。
“唐……”另外一個也連忙直起身,但是,不待她的話說完——
“出去!”
唐北堯冷聲命令,直接把人趕了出去。
…………
少了兩個護士,這偌大的病房,頓時冷寂下來。
唐北堯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他似經過一番掙扎,然后索性褪去了偽裝:他走過來,拿起那個墨綠色的小瓷瓶,將里面的藥膏倒上紗布,均勻抹開……
他的動作,倒是比那兩個護士還熟稔好多。
“你在附近?”喬慕詢問出聲。
唐北堯避而不答。
他在把手邊的準備工作完成后,才轉頭過來,給了她一個眼神:“把衣服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