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謝謝

“我給你反駁的機會”，秦麟說道，難得地耐心很足。

我被他抱在懷里，清晰地看見，蠱母的表情從痛苦扭曲，漸漸地變得很悲愴。

“我沒有要殺他，我沒有……”

她無力地低聲說道，幾乎像是在自語。

“那些蠱蟲根本不是我能控制的，他太貪心了，我……我沒有害死他……”蠱母自顧自地說著，一開始還是看著秦麟的臉在辯解，說到最后，卻根本不在意別人能不能聽見她的話了。

“他既然死了，你自然有的是辦法可以離開這里，可以擺脫現在這樣的生活，但你沒有。你選擇了留下來，做一個傷人害人的怪物，甚至連你的親生姐姐也不放過。這些可是事實么？”

秦麟幽幽地問道，清冷的聲音在地下室的空間里慢慢地回蕩開去，又響起若有若無的回音。

即便我清楚知道這是云南深山里的一處破敗道觀的地下室，可是某一瞬間，卻居然產生出這里是地府審判人過往的所在，油然而生出一種神圣的感覺來。

“我……我不敢走。”蠱母嘆了口氣，看著秦麟說道，“我不敢離開這里。從我有記憶以來，我就在這里。除了袁道師，我從來沒有見過別人。你要我怎么走？”

“他死了之后，我利用蠱蟲引來了一些過路的人，他們有一些是逃進這林子里，有一些是當地的村民。我想知道他們都是怎么想的，想知道外頭的人都是如何。可是……可是他們只讓我看見了貪婪，暴力，和虛偽。如果要去這樣的世界，還不如留在這里。”

蠱母自嘲地笑了笑，然后看著秦麟，“你懷里的這個女人，她是柯睿找來的。那是我最后的親人，能讓我再見見她么？”

我聽她提起柯睿，就想起在石室里見到的女孩兒。雖然她激動起來也還是個惡鬼，可是只為了不讓人傷害自己的妹妹，而一縷殘魂留在陽間無法消散往生的人，終究我沒法把她當作一個壞人。

而此時蠱母的要求，更加讓我我無法.理解。

“她不是被你害死的么？你見她做什么？”

“不……她不想讓我一直留在這里，說要帶我出去。還硬是叫了我們的爸爸到這兒來看我。只不過……”蠱母轉動著眼珠，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笑意，“他才剛剛走進這里，就失去理智了。柯睿是因為自責才跳樓的，跟我可沒什么關系。我想她死了之后，也還想著要放我出去，所以才故意用那張跟我一樣的臉去托夢給你。”

我一愣，死活也想不到，原來柯睿死了之后托夢叫我救救她，真正要救的卻根本不是她自己。也更想不到，她們兩人會有這樣的過往糾葛。

“我聽袁道師說過，外頭有人能夠跟死人對話。可是我見過的人都做不到，沒想到真被她找到了你。”蠱母看著我，忽地扭.動了一下.身子，“你真的不能讓我再見見她？”

“這……”

我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眼秦麟。

雖然剛才我大概是見到了柯睿，可后來秦麟將我從水晶棺里抱了出來，我也不知道柯睿去了哪里。

照秦麟的性格，猛然發現柯睿差點掐死我，鬼知道他會對柯睿干什么。

“她本來就只是一縷冤魂殘存在陽間而已，你若要見她，只怕要自己去地府里找。”他說著，頓了頓，“不過……你這一身的罪孽，若是在陽間茍延殘喘，憑借著那一雙眼睛，興許還有數百年可活，去了地府立刻便該去地獄贖罪，你真愿意去么？”

“茍延殘喘？這詞用的也不錯……因為這雙眼睛，我已經受了太過苦了，不過就是換個地方而已，有何干系？”

蠱母微微一笑，眼神也不止是落在了我身上還是秦麟身上。

“謝謝。”

她輕聲說道。

隨后便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也不見她到底怎么動作，卻忽然就沒了生息。

有一種直覺告訴我，她現在已經死了。可她究竟怎么做到一閉眼就死了，這可是我無法.理解的。

盛亮看了看秦麟，又看看殷無雙，顯然對剛才的對話充滿了疑問。

但他什么也沒有問，而是走到蠱母的身邊，伸手試了試她的頸動脈。

“她怎么了？”盛亮縮回了手，顯然和我同樣地困惑。

“蠱蟲反噬了”，殷無雙嘆了口氣，說道。

“那是……”盛亮仍然有些不太明白。

殷無雙只好解釋道，“她的身體常年被這些蠱蟲啃噬，本來就十分虛弱。全靠自己的意志力支撐著而已，此時她放棄去抵擋蠱蟲的侵蝕，自然就會死。”

說到底，是這個世界先對她不公，我不太忍心看著她慘死，低聲問秦麟道，“她去了地府真會看見柯睿么？”

至少讓她圓了最后的心愿似乎也好啊。

“那要看她夠不夠快了”，秦麟說道，“柯睿沒做過什么惡事，很快就會轉生投胎去的。”

“你就不能幫幫”，我吐槽道。

雖然秦麟這貨有時候一絲不茍，可我看他殺人的時候也是利索得緊，絲毫不考慮人家壽數有沒有完這種問題。

后來問過才知道，只要不影響因果業報，人在陰間活著陽間能停留多久都是隨機的，全看秦麟的心情罷了。

若是到死了還沒有還清上一世積攢下來的罪孽，那么下一世也會繼續受苦。反之也是同樣。

所以他要真的有心，讓柯睿兩姐妹見個面還不是一句話的功夫。

“你啊，人家要殺你，你還求什么情？”秦麟沒好氣地白了我一眼。

我眨眨眼道，“這不是沒死成么？再說我就是死了，你也能讓我活過來，這話是你說的吧？”

秦麟樂了，“話是不假，可你這是求我幫忙，態度這么惡劣不合適吧？”

“求求你啦，這樣合適么？”我抱著秦麟的脖子故作嬌嗔地道。

“也不太合適”，秦麟皺著眉頭說道，“一碼歸一碼，這次你叫我來云南，事情我已經解決了。還沒喘口氣呢，你又叫我干別的，總要給些好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