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沒有害過人
我雙手抱著秦麟的脖子,對于蠱母有一絲莫名的恐懼。
這不是我第一次看見她,但卻是我心中最忐忑的一次。
上一次在水晶棺里見到她,我甚至沒能來得及反應過來,就陷入了幻覺之中。而這一次,我卻是深深地知道,那是個能夠蠱惑人心的妖物。
但內(nèi)心當中還有一個聲音在告訴我自己,她或許本性并不算壞,她只是一個被父母丟棄的小女孩兒而已。如果不是這森林里有誰將她養(yǎng)在道觀中,或許她都沒有長大的機會。
“別怕。”秦麟似乎察覺到我的心情不太平靜,低聲說了一句。
我縮了縮身子,雖然對秦麟也不是不信任,只是那種陷入幻覺的恐懼和絕望,可不是這么一小會兒就可以散去的。
石室背后的這密道根本不長,只不過是向上蜿蜒的,也不知道究竟怎么修建,分明還沒有離開地底,卻平白地能夠射入陽光。就好像這地底下另外有一輪太陽似的,讓人幾乎懷疑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蠱母當然也是在這里的,但狀況不是很好。
她的四肢呈“大”字伸開,被人用木頭釘在了地上,鮮血從她的手腕和腳踝關節(jié)出流出來,但她本人好像絲毫沒有反應似的,只是冷漠地看著我們幾個走進這里的人。
盛亮被這詭異的場景驚了一下,一時沒有說話。而我和殷無雙反而沒有那么吃驚——從木頭扎進地面的效果來看,這當然是秦麟的手筆。
“你就是蠱母?”殷無雙皺眉看了看她,眼神中有幾分猶豫。
但那蠱母就好像是已經(jīng)死了似的,對殷無雙的問題沒有任何的反應,甚至連眼珠都不眨一下。顯得十分的冰冷。
我的眼神當然也落在了她身上,但是我不敢去看她的眼睛,腦子里還想著柯睿告訴我的那些話。
“柯睿是怎么死的?你殺了她么?”半晌,我對她問道。
的確,我答應了柯睿,無論什么時候都不傷害蠱母。但這一趟云南之行本就是為了柯睿的亡魂能夠安息,現(xiàn)在的結(jié)果,雖然不太能夠讓我接受,但至少我需要知道真相是什么。
“你見過她?”
出乎意料地,蠱母開口說道。
“是”,我點點頭。
蠱母輕嗤了一聲,“想不到她居然還有這樣的本事,這里死了的冤魂也不知道多少,竟只有她找到了你們。她說什么?要你來殺我么?”
由于見到的柯睿還在想方設法地替她說話,我著實有些無法接受蠱母的冷嘲熱諷。回嘴道,“怎么,你敢做卻不敢認么?就算你現(xiàn)在不承認,又逃得過因果報應么?”
不知道怎么,我居然直接搬出了秦麟教育我的那一套。
人死了之后,都是平等的,無論大善還是大惡之人,在因果報應的面前,都是被一視同仁的。
可是這樣的理念顯然不被蠱母所接受——她甚至可以說是有些憤怒。
“因果?我從生下來沒有害過一個人,沒有傷過一條命,甚至沒有起過一絲惡意,可我得到了什么?我一輩子被囚禁在這里,從來見不到任何人,所有靠近我的人都會發(fā)瘋,一個接一個,有的想殺我,有的卻想睡我,有的害怕自己,有的恐懼這個世界。你說的因果,到底在哪里?”
蠱母的眼睛本來是直直地瞪著我,可現(xiàn)在卻在用一種常人根本不可能做到的方式轉(zhuǎn)動著她的眼珠——當她的瞳孔轉(zhuǎn)向旁邊的時候,從內(nèi)眼角里就露出另外一個瞳孔,一個黑色的,不帶有任何情緒的瞳孔。
我聽了她的話,一時居然也被問住了。
捫心自問,雖然這一次的環(huán)境似乎被她主導,可上一次我來這里的時候,看見的卻是秦麟忽然變得邪惡狂躁,這是我自己的恐懼,和蠱母沒多大關系。
“你說你沒有害過一條人命?那這道觀里的人都是怎么回事?”殷無雙奇怪地問道。
蠱母轉(zhuǎn)動著她的眼珠,“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進了林子之后,迷路走過來的。看見這道觀以為是什么古代遺跡,想進來找找有沒有值錢的東西。”
殷無雙問,“于是你就用幻術將他們一輩子囚禁在這里?讓他們經(jīng)受和你一樣的痛苦?你的確沒有親手殺一個人,可是你讓他們陷入幻覺無法自拔,那和死了有什么區(qū)別?”
“那是他們自己選的,我從來沒有不讓他們離開幻覺”,蠱母冷淡地說道。
我有些無言,不知道改如何去評論這樣的一個人。
要說她邪惡吧,可是她甚至在被教導什么是邪惡,什么是善良之前,就被父母拋棄了。
這樣的人,她所有的認知都是通過自己后天的觀察學來的。以蠱母現(xiàn)在所說的話來看,她無疑是很聰明的,只是可以從來沒有人愿意去教育她。
正當我有些無話可說的時候,秦麟?yún)s忽然問道,“你在這里又何嘗不是自己選的呢?”
那蠱母一聽,便怒色沖沖地轉(zhuǎn)頭瞪著秦麟,只是大約想起自己怎么被秦麟釘在這里動彈不得,又不得不收斂。
“你說什么?”
秦麟道,“那姓袁的道士就是養(yǎng)蠱的人。他到這偏僻地方來,就是因為這里森山老林是天然的屏障,方便掩人耳目,用活人養(yǎng)蠱。原本是打算用你的身體做蠱蟲的食物,卻想不到你天賦異稟,根本不會被蠱蟲害死。他得了你死不了的祭品,就免了三天兩頭地要找新的人來飼養(yǎng)蠱蟲,自是欣喜若狂。你被他養(yǎng)在這里一天天長大,漸漸能夠控制體.內(nèi)的蠱蟲,你殺掉的第一個人,就是他,是也不是?”
蠱母那常年生活在地下,被水浸泡的臉色變得更白了幾分,盯著秦麟,說不出的震驚。
“你,你怎么會知道?”
秦麟居高臨下看著她,“現(xiàn)在,你還要說自己從來沒有害過一個人嗎?”
“不,他不是我害死的,不是我!”蠱母的臉色變得痛苦起來。
即便是四肢都被穿透,她的臉上也只有淡漠的表情,可在秦麟這么說了之后,她卻竟然慌亂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