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唷,這紅玉可不常見,好東西呀。”周嬸笑瞇瞇的說著,將玉佩拿了起來,給那些客人瞧瞧。
方才在云馥梳妝打扮的時候,嫁妝也被一樣一樣的記在冊子里,一樣一樣的清點(diǎn)出來。
此為看嫁資,而廳堂娘家長輩賞賜的東西,也是嫁妝的一部分,自然是要在眾人眼前亮一亮的。
“看來云大叔是真疼自個兒這孫女兒啊,連這么稀罕的物什,也能送。”
“就是啊,我聽說,這紅玉世間罕有,就算是一點(diǎn)邊角料,也能賣上百兩銀子呢。”
“云家什么時候這么有錢了,竟然隨手都能出上百兩的東西。”
聽到此話,云豐年和云老夫人的臉色,都僵硬了。
他們原以為,這塊兒紅玉佩,雖然罕見,其實(shí)在他們心中估價也就只值一二十兩銀子。
現(xiàn)在這轉(zhuǎn)了一圈,又回到了別人手里,他們這腸子都悔青了。
方才石鶴過來,讓他將玉佩還給他,還說若是不給,就即刻悔婚,將聘禮拉回蕓州去。
那些聘禮,云豐年和云老夫人早就開箱子瞧過了。
鑲嵌瑪瑙的金鐲子,玉石做的花瓶,白玉佛像,紅寶石朱釵,樣樣都是值錢的好東西。
可沒想到,?他們卻因小失大,這紅玉比那些物什,值錢多了。
在一聲聲恭維中,云馥想起了那紅玉究竟是什么。
她心底冷笑一聲,唇畔微微勾勒起一絲譏誚。
這原本就是葉玄鶴的東西,現(xiàn)如今竟然為云家二老的搏了個美名。
之后,就是拜見雙方父母和二房、三房。
秦婉送了一只鳳凰金簪,二房三房則比較實(shí)惠了,直接給了一錠銀子,就算了了。
禮畢,毛珠珠就扶著云馥往停在云家不遠(yuǎn)處的馬車走去。
新娘子不便示人,所以她按禮數(shù),得要在馬車上等著。
等早席畢了,將那些細(xì)軟收拾好了,才能趕路。
馬車分為前后兩輛,都寬敞無比,里面足以容納八人,可見石家確實(shí)闊氣。
云馥在毛珠珠的扶持下,坐上了第一輛馬車。
上了馬車之后,她伸手一抓,就將那紅蓋頭給掀了下來:“可悶死人了。”
“呸呸呸,大喜的日子,說什么死不死的。”毛珠珠呵斥她一聲,從一旁取出衣裳來。
“此去蕓州路途遙遠(yuǎn),嫁衣可不能弄臟了。先將衣裳換上,等到了蕓州,再把嫁衣?lián)Q回來。”
那衣裳是紅色的襖子,雖然也喜慶得很,卻頗有些顯老氣。
不過,云馥很是嫌棄的換上了那身衣裳,鳳冠霞帔則被收進(jìn)了一只木箱子里。
緊接著,毛珠珠不知從哪兒提來了一只食盒。
只見,里面盛了兩碗白米飯,還有雞腿兒豬肘子,一壺美酒,幾個雞蛋.
云馥肚子早已咕咕叫了,連忙端過飯碗,吃得很香。
“云馥,以后去了蕓州,咱們以后就沒什么機(jī)會見面了。”毛珠珠頗有些失落,“不過我瞧那石公子對你也不錯,以后你可要他時常帶你回來。”
云馥眸子里漾開一絲笑意:“放心吧,又不是不回來見你們了。
對了,我那珍珠粉的生意,你有空就去瞧瞧。我與許貞靜說了,以后此處珍珠粉的生意,就交給你打理。”
“那怎么行,這生意都是你慢慢做起來的,我什么都沒做,這會兒卻交給我,可不行。”
毛珠珠擺手拒絕,珍珠粉的生意可謂是日進(jìn)斗金,這交給她的意義,實(shí)在是太重大了。
“珠珠,我在這里信得過的人,就你一個。”云馥溫聲說道,“這生意且照看著吧,將來還希望你能將這生意做大呢。”
毛珠珠略有些遲疑:“那,我就先幫你管著。等你新婚燕爾之后,就還給你。”
云馥但笑不語,這一次離開,還不知道多久能回來。
不過,等她回來之后,就將珍珠粉的生意遷到蕓州城去。
蕓州城也是個大地方,比景州還要富饒,到了那里,珍珠粉一定比在萊山縣這里生意更好。
畢竟,州府里住的有錢闊太太,千金小姐們更多,也更注重對皮囊的呵護(hù)。
過了一會兒,用膳過后,毛珠珠就將碗筷收了去。
紅蓋頭是不方便搭著了,好在早已準(zhǔn)備了一只紅紗斗笠。
斗笠空間較寬,既不會讓人看見云馥的容顏,也能讓云馥自己看得見腳下的路。
就在這時,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避開了賓客的視線,悄悄掀了簾子進(jìn)來。
聽見聲響,云馥心中一緊,撩撥開紅紗,就瞧見一身痞氣的云森,正嘿嘿沖她邪笑。
“你過來做什么?”她緊張的看著外面,這里距離云家有百步之余的距離,說近不近,說遠(yuǎn)不遠(yuǎn)的。
云森將馬車門給關(guān)上,嘿嘿一笑:“我這不是來送送堂妹嘛。”
“你別過來,你再敢過來半步,我就喊人了!”云馥厲聲威脅他道,這里距離很近,如果她呼救的話,那些賓客一定聽得見。
云森卻毫不在意,呵呵一笑,緩緩的朝她靠攏:“那你喊呀。
到時候,人家看著新娘子和她堂兄的荒唐事兒,不知這婚事還作不作數(shù)!”
他話音一落,猛地?fù)淞松先ィ焓志拖胍糇≡起潋v掙扎的四肢。
云馥被壓得斗笠都掉了,一只手就要來解她衣裳!
她不知從哪兒來的力氣,猛地就將云森給推開,從發(fā)髻中拔出一支金簪,狠狠的朝他手上扎去!
“啊!”云森慘叫一聲,然后生生止住。
他滿臉陰霾的掀開簾子,只見不遠(yuǎn)處的云家,還是其樂融融的樣子,應(yīng)該是沒聽到他的慘叫。
“臭丫頭,竟敢不識抬舉!”云森咬牙切齒的看著云馥,狠狠的給了她兩個耳光!
啪啪兩聲脆響,云馥整個人都被打懵了。
臉頰火辣辣的疼痛,無一不昭示著她現(xiàn)在的處境非常危險。
“救……唔!”
云馥那聲救命還沒喊出來,嘴鼻突然被一塊兒浸濕了藥水的破布捂住。
她想要逃離,可是另一只邪惡的大手,生生摁住了她的后腦勺。
進(jìn)退無能,只能被迫將破布上的藥水兒,給吸了進(jìn)去。
看來,云森是有備而來,竟然還準(zhǔn)備了迷藥。
精神恍惚間,她看見了云森得逞的奸笑。
似乎,還看見了葉玄鶴憤怒的臉。
閉眼前,耳邊只聽見了男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馬車骨碌碌的行駛在山間小路上,躺在秦婉懷里的云馥,終于緩緩睜開了眼睛。
她迷茫的看著不停晃悠的馬車頂,還有抱著她,正在小憩的秦婉。
秦婉的眼睛紅腫著,一看就是剛才又哭了許久。
這不是她大喜的日子么,怎么秦婉還哭了?
云馥腦子一疼,之前的記憶就猶如潮水一般涌了出來。
她坐在馬車?yán)锏却霭l(fā),突然云森就進(jìn)來了……
可惡,該死的云森,竟然敢用迷藥迷暈她!
她一生氣,身子輕輕動彈了一下,就將秦婉給驚醒了。
“馥兒,你終于醒了。”
云馥連忙坐直了身子,發(fā)現(xiàn)外面天色已經(jīng)黑了,馬車中只有一盞小小的油燈照亮。
這馬車?yán)铮挥兴齻兡概耍约澳潜涣栾L(fēng)找來,扮演石夫人的中年女人。
“什么時辰了?”云馥嗓子干啞無比,說話的聲音都有些嘶啞難聽。
“亥時了。”
云馥心下了然,看來已經(jīng)行進(jìn)大半天了,她也暈了大半日了。
“馥兒,以前都是娘不好,竟然沒有察覺到云森對你竟有那樣的齷齪心思。”
秦婉說著,隱隱又有流淚下來。
一旁的“石夫人”連忙安慰她道:“親家母放心吧,以后馥兒跟了我兒,一定不會再遭遇這種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