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夫人心地善良,遇見了這等子事兒,還能不嫌我家馥兒,著實心善。”
那石夫人乃是請來演戲的,怎么可能會說東家的不是呢。
在秦婉后來的敘述中,云馥才得知她昏迷之后的事情。
原來,葉玄鶴及時趕到,將云森趕下馬車。
這也就罷了,當著幾十個賓客和云家人的面兒,葉玄鶴將他兩條胳膊全部廢了。
云老夫人和云李氏要找葉玄鶴的麻煩,后來毛里正趕了過來,強行將他們放行了。
經過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了云森是個不折不扣的禽獸。
“還好珠珠跟他和離了,否則以后的日子,也不好過。”秦婉嘆氣道,“他兩條胳膊都斷了,以后就是一個廢人了。”
云馥沉著點頭:“這樣也好,以免還會有人被他糟蹋。”
畢竟是有外人在此,也不便多談,不過一會兒,馬車就停了下來。
馬匹走走停停總要休息,再加上已經是深夜了,一直在路上顛簸著,人也不能好好休息。
下了馬車,云馥因為戴著斗笠,也瞧不見旁人的臉色。
這荒郊野外,只有幾家散戶。
找了兩家民居,給了銀子之后,幾人就住進了客房。
一連兩日,都奔忙不止。
終于在第三日下午,他們來到了景州與蕓州的交界處,雒陽鎮。
雒陽鎮四通八達,除了能東去景州,南去蕓州之外,還可以北上去往京城。
所以,雖然只是一個小鎮子,規模不大,卻人來人往的。
路過的商賈旅人,多如牛毛,所以,這里的客棧不僅多,而且還大。
“小心腳下。”秦婉扶著云馥,與他們一起進了客棧。
開了幾間上房之后,云馥在客棧中,將斗笠給摘了下來。
這家客棧收拾得干干凈凈的,看得出來,正是時常有客人下榻,才會收拾得如此干凈。
奔波了一路,云馥讓店家燒了熱水,將身子洗了個干凈。
這兩天不是夜宿民居里,就是直接在馬車上歇息,難得有機會洗澡。
剛剛將濕發擦得半干,就聽見房門被咚咚咚的敲響。
“孩兒她娘,你出來一下。”云谷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秦婉剛一打開門,就被云谷給拽了出去,順便還將房門關上了。
云馥心中一動,放下干布之后,悄悄地走到了門邊,趴在門框上偷聽。
“你瞧見親家公和親家母了嗎?”云谷沉聲問。
“沒有呀,他們不是和你在一塊兒嗎?”秦婉反問道,“下了馬車之后,我和馥兒就直接來客房了。”
“壞了,我感覺這二人有些不對勁兒啊。”云谷焦急的說。
“你別急,慢慢說,究竟怎么了?”
云谷壓低了聲音:“昨日,我問親家公,生意可還好做。他說,說冬日到了,收成不行,生意也不好做。
可是,石鶴之前不是說,石家是開錢莊的么?這錢莊,和地里莊稼收成好不好,有什么關系?”
秦婉眉頭一蹙:“也許,人家的意思是,莊稼收成不好,意味著農人們就沒有什么閑錢存在錢莊里了?”
“不可能吧,那些個錢莊,賺的都是商戶或者殷實之家的銀子。你在村子里,可見過有幾人將銀子存在錢莊里的?”
畢竟,錢莊距離又遠,還要收銀子。莊稼漢們,每年能留下一二兩銀子,已經算多了。
云馥躲在門后,?將事情聽了個大概。
她知道,?這件事已經瞞不住了。
而且,這里已經是景州邊緣,恐怕那夫妻,也已經離開了。
想到此,云馥直接打開了門,將門外的夫妻二人,嚇了一跳。
“馥兒,你,你都聽見了?”秦婉眼底閃過輕微的詫色的望著她。
“爹娘,你們進來吧,我有話要對你們坦白。”
一刻鐘之后,兩夫婦震驚得一臉難看之色,一時半會兒都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所以,你就和石鶴故意假結婚,只是為了離開六楊村?”云谷問道。
云馥十分為難的微微頷首:“父親,母親。這件事是因我而起,實際之前所謂的去剿匪,那些人的目標也是石公子。
對不起,是我將你們牽扯進來了。可是,如果獨留你們在六楊村,我始終心緒難安。”
秦婉鼻子一酸:“馥兒,你究竟還有什么事情瞞著我們。
這都差點成為刀下亡魂了,你怎么半點風聲都不給我們透露。
萬一你如果出了什么事情,我們都還不知道緣由,你真是好狠的心。”
第一次以來,被秦婉給斥責了。
“娘,我不說,是因為擔心大家露了馬腳。不過不用擔心,等到了蕓州,我們就能好好的生活了。”
云谷眉頭緊鎖,終是狠狠捶了一下桌子:“不行,其他人還什么都不知道。
我得回去告訴他們,讓他們也趕緊逃走,以免被牽連。”
縱使他們的行為令人不齒,但確實是打斷骨頭還連著筋的血親,不能不管。
云馥連忙攔住了云谷:“爹,不能回去。他們住在村子里,只要我們走了,那些人的目光才會從云家挪開。
你現在回去,很有可能真正的連累到他們,給他們帶來殺身之禍。
更何況,這一路也許一直有人追蹤。如果再往返回去的話,也許會被攔截到。”
云谷一臉灰色,他們如今是真正的騎虎難下,寸步難行。
怪不得,在云家的時候,云谷和云柳都曾以腿腳不便婉拒同行,可還是被云馥給叫來了。
原來,這根本不是什么送女兒,送妹妹出嫁,而是一家人逃命。
好不容易安撫好這二人的心思,送他們回自己房間后,云馥不由得嘆了口氣。
都怪她,沒事兒救什么人吶。
不過,現在看來,章宏山肯定是曉得了什么,所以最開始才會警告她。
現在已經離六楊村甚遠了,想要知道答案也沒法子了。
傍晚的時候,葉玄鶴給她端來了飯菜。
三菜一湯,色香味俱全,在這小地方,也算是極好的了。
云馥瞧見只備了一碗米飯和一雙筷子,小心翼翼的抬眸瞧他:“你不吃?”
“吃過了,專門給你送的。”葉玄鶴沉聲道。
縱使這飯菜再香,她也有些難以下咽,畢竟今兒終于是坦誠了一番。
“怎么,吃不習慣嗎?”葉玄鶴關切的問。
景州與蕓州的飲食習慣差別有些大,雒陽鎮夾在中間,自然是兩邊的飲食習慣都有。
云馥微微搖頭:“不是。對了,那兩個人走了嗎?”
“嗯。他們是附近村莊的人,若是到了此處還不回去的話,就會越走越遠了。”
云馥眼簾低垂,望著碗里的白米飯,總有些憂愁在心中飄蕩。
“我爹娘知道這件事了,可能,還在生我的氣。”
“嗯。”
“我也不知道,將他們帶出來,究竟是對是錯。”她悶悶不樂的扒著飯。
“你放心吧,明日就能真正離開景州了。”葉玄鶴幾不可聞的嘆氣,“我不信,景南王的手,還能伸到蕓州去。”
他在做此決定之前,就曾讓凌風去過蕓州城了。
雲王葉玄德,與他關系最好,同父異母的兄弟。
凌風帶來消息,說自從他失蹤之后,雲王也在找他。甚至還在蕓州里,四處張貼榜單。
這件事坦坦蕩蕩的被旁人知道了,恰好證明雲王還是那個雲王,不曾有所改變。
所以,葉玄鶴這才帶著云馥一家,去蕓州找雲王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