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葉如火如荼,頗有一種日出江花紅勝火的狀態。
顧清落用僅余的一只眼睛,將這片美景收于心底。
這一刻,她難得升起感激上蒼的念頭。
還好,還給她留下這一只眼睛,讓她的世界不至于完全黯然失色。
恰逢此時,響起一聲很突兀的痛呼,是來自男人隱忍又壓抑的痛呼聲。
這個聲音,顧清落異常熟悉,一瞬間臉色煞白。
循聲望去,院門竟然出現了一個血人。
只見一貫穿著黑衣的冷非墨竟然破天荒的床上了純白色的衣服,將他身上的鮮紅血腥襯托的更加明顯。
冷非墨一只腳剛踏進院門口,就直直的倒了下去,嘴里還念念有詞的念叨著,“清落,救我。”
凌峰看著這一幕不禁目瞪口呆,他是受過皇家專業訓練出來的侍衛。
眼前到底是個什么情況,他再清楚不過。
堂堂的宰相大人,竟然會出演一計“苦肉計”來博得女人的心軟……
而顧清落也確實是上當了,即使眼前一片血紅的人令她頭腦思緒渾濁,她卻來不及思考的奔向冷非墨。
忍著內心的無端抗拒感,在凌峰的幫助下,將人抬回去自己床榻上。
“凌峰,我不通醫術,風華現在在哪里?”她臉上的急迫絲毫不作假,可見是當真擔憂。
即便她從內心就深深抗拒并恐懼這個人的存在,但是到了這種關鍵時刻,她還是沒辦法袖手旁觀。
凌峰暗自搖了搖頭,說道,“我現在就去找殿下。”
話音剛落,拔腿就離開。
作為白風華忠心耿耿的侍衛,他是當真看不下去自家殿下一番癡心得不到回應。
凌峰離開后,顧清落蹲守在冷非墨身邊。
瞧著床榻上五官堅毅俊美到足以讓天下女子為他心動的俊容,顧清落顫抖著抬起右手輕撫上去。
順著額頭、眉眼、鼻尖、嘴唇,一點一點的描摹著他的容貌,這一刻,顧清落從醒過來之后就一直空落落的心,仿佛被什么東西填滿了一般。
眼前這個人,令她俱之、避之,她偏偏還忍不住接近。
另一邊正在儲藥室研究奇藥的白風華聽到凌峰前來稟告的消息,臉部有一瞬間的抽搐。
他看著凌峰冷嘲了一句,“演苦肉計的人還需要大夫嗎?”
卻只能認命的去給冷非墨瞧病,只因為顧清落此刻需要他。
腳步不急不緩的走著,白風華腦海里預想過很多場景。
待真正看到顧清落猶如小女子那般蹲守在冷非墨身邊時,他不得不承認自己輸了。
即便失憶,即便抗拒,顧清落的心還是記得冷非墨,這是他無論如何都不能抹殺的事實存在。
顧清落感受到身后人的存在,連忙回頭,聲音里是她自己都意識不到的擔憂,“風華,你快來看看他。”
“他莫名其妙就出現在院子里,滿身都是血,我怕他會死。”
白風華嘴角勾勒起一抹牽強的笑意,一如既往地出言安撫對方,“清落,你別怕,別著急。有我在,他不會死的。”
隨后,開始認真的裝樣子為冷非墨看診問疾。
冷非墨身上有多處明顯的劍傷,除此之外,心肺無一受損。
在顧清落眼里的重傷有可能導致死亡的事,在醫者眼里無非就是再簡單不過的皮肉傷而已。
甚至他可以斷定,這根本就是冷非墨一手做的好事。
自己捅自己,還真虧他想的出來這種詭計。
“清落,他沒有大礙,只是皮肉傷而已。”白風華扭頭對顧清落說。
瞧見顧清落雙頰有點泛白,他好看的眉毛下意識皺起來。
這幾天好不容易養回來的血氣,被冷非墨這么一折騰又沒了。
顧清落聽到他的話,一顆懸而不定的心總算安放下來,話語脫口而出,“風華,謝謝你。”
這五個字頓時令白風華的臉色異常難看,只不過顧清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而已。
白風華一顆心沉到冰點,清落在失去記憶的情況下,為了冷非墨而感謝自己。
這是什么情況,再明顯不過。
正因顧清落這一句話,接下來為冷非墨處理傷口的時候,他第一次沒有盡到一個醫者的本分。
用藥是用最烈的金瘡藥,下手也絲毫不顧忌會弄疼對方。
反正他冷非墨都敢自己捅自己了,又怎么會忍不了這區區皮肉疼。
白風華如是想著。
冷非墨也的確足夠隱忍,在藥物與傷口本身疼痛的雙重刺激下,他都能做到風云不動安如山。
饒是看不慣他的白風華,也不得不為他的忍耐拍手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