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件事,冷非墨順利在藥王谷住了下來。
在白風華的堅持安排下,他才沒有成功住進顧清落的院子里。
開玩笑,要是讓這兩人朝夕相處,使得顧清落再次對他產生感情,將來顧清落恢復記憶想起過往一切的時候,那該有多痛苦。
冷非墨從在藥王谷養傷的第一天,就開始想方設法的接近顧清落。
從最開始的每天都要散步散到顧清落的院子里,到后來干脆搬了把躺椅過去。
平時閑著沒事的時候就躺在顧清落的院子內,美名其曰曬太陽。
關鍵是他一天十二個時辰除了睡覺都很閑。
顧清落對他仍然是抗拒的,一般他來的時候顧清落都是避而不見的狀態,能躲則躲避之不及。
關于之前的救治,她將它歸于惻隱之心發作。
而且從那一次之后,她連續好幾晚都不能安穩沉睡。
經常還沒睡到一個時辰就會被噩夢驚醒,夢里是一大片一大片被鮮血浸染的畫面。
血光淋漓,鮮紅嫁衣,一個個頭顱被砍落在地。
顧清落每每被驚醒,都能感受到一陣心悸。
連日的不安眠,使得她整個人是顯而易見的憔悴。
與她“朝夕相處”的冷非墨自然也是看到了她的這個變化。
……
一日,疏彤月影時,冷非墨悄悄地隱藏氣息落于顧清落屋頂上,側臥而躺。
星輝月光灑落在他側臉上,為他鍍上一層清冷的氣息。
他就是想要暗中觀察一下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既然他不能光明正大的過分接近他的清落,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做一回梁上君子。
是夜,顧清落早早躺在床榻上,蓋上厚實的被子。
緊閉雙眸好長一段時間,卻久久難以入眠。
或者說是她既想入眠又害怕入眠,她實在是不想再夢見那些可怖的場面。
但是她另一方面又不想辜負白風華對她的悉心照顧,只得強迫自己入眠。
就在這種兩相矛盾的心態中,她逐漸陷入沉睡。
冷非墨則是一動不動的觀測著屋內的情況,絲毫不覺得他如今的行為有什么不妥當。
平靜不過半個時辰,屋內就傳來一陣壓抑難受的夢話。
“不要……不要……放過我弟弟……”
“求你……不要對我那么殘忍……”
“為什么……我恨你……”
聲音微弱又卑小,聽得冷非墨膽戰心驚。
他也明白了這幾天顧清落精神不濟的根源,是他。
聽了半晌,他終于忍不住飛身而下,推開屋門行至床榻邊坐下,扶起顧清落睡得并不安穩的身體擁入懷中,給人默默傳遞無聲的溫度。
“清落,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全都是我的錯。”愧悔再次折磨著他的每一根神經。
在他的懷抱里,顧清落不但沒有消停下來,反而更加不安分。
夢里,一個黑衣男人殘忍無情的砍殺了她全家人的頭顱,對她百般折磨千般羞辱,最后將她逼入死局。
冷汗大滴大滴的滾落額頭,雙唇白的嚇人。
冷非墨心疼到窒息,一顆心仿佛在刀山火海里滾過一遍那般。
他只能一遍遍重復著“對不起”這三個字,無力又愧疚。
倘若時光能夠倒流,他都想親手手刃自己一萬遍。
他當時……到底是怎么能做出這么多傷害清落的事情呢?
想著想著,雙眸已是赤紅色,堅毅眉目染上數不盡的哀痛。
“啊!”在他懷里的顧清落陡然增開雙眸,喉間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吼。
繼而,用力的推開了抱著自己的冷非墨。
整個人也由于慣性力道摔倒在床榻上,好在這床足夠柔軟才不至于摔疼自己。
面對這一系列突如其來的變故,冷非墨心底閃過無數個不好的念頭。
終是伸手再次靠近對方,“清落,我……”他有心想解釋自己為何這么晚會出現在這里的原因。
“滾。”顧清落卻只冷冷吐出這樣一個字眼,眸眼再次死死閉上。
一只眼流出來的是淚,另一只空洞的眼流出來的是血。
看著顧清落這樣一副異于常態的模樣,冷非墨還能有什么不明白。
他的清落,終于是想起了過往的一切。
“清落,我知道我做再多的解釋都是無用功,我知道是我錯了,我不奢求你的原諒。”聲音里滿是愧疚,悔恨幾乎壓垮他一顆向來堅毅的心。
聞言,顧清落的身體止不住的顫栗,雙眸再度睜開,眼底憤恨無論如何也藏不住,也不需要藏匿。
她一陣失控的狂笑著,笑得整張臉都布滿了血和淚。
“冷非墨,我恨你,我恨你啊!”撕心裂肺的大吼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