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可不要為了她而氣壞了自己的身子，她丟了咱家的臉面，回頭就讓她去村子里解釋，挨家挨戶的解釋。”白萱一低聲在一旁勸慰道，時不時瞥來的眼神充滿了蔑視。

“既然大伯不喜歡看到我吃你們家的飯，那我索性不吃好了。”白嫣也不跟他爭執，掉頭就走。

“這孩子！這孩子！”白老大指著她的背影，氣得雙唇哆嗦，整個人幾乎站不穩。

李氏瞧見，連忙去攙扶，忙不迭道：“哎呦喂，當家的，你可別把自己氣壞了。”

“就是啊爹，咱們餓她個一兩頓，到時候還怕她不從？反正左右丟的是她的臉，與我們家又有什么關系？”

白老大立即瞪了她一眼：“你說的這是什么話？她住在咱們家里，她惹了一身臟，人家怎么瞧咱們？還不是都說是咱們家給她弄出來的？”

李氏沖她使了個眼色：“好了，你就少說兩句，別再惹你爹生氣了。”

等著白老大氣消了，一頓飯結束后，李氏拉著白萱一到了廚房里，說起了悄悄話。

“你跟我說說，這些話是不是你傳出去的？”李氏板著臉質問道。

“娘，你咋能這么想我？我無緣無故干嘛傳這些話出去？”白萱一睜大了一雙眼，愣愣的看著她。

“那別人是怎么知道的？還傳得這么難聽，你爹今天聽到，臉都白了。”李氏琢磨起來。

白萱一卻道：“聽說白嫣跟著宋媽跑了兩個村子呢，那么多人都看到了。村里頭人嘴碎你又不是不知道，說點風言風語也是正常，那賤丫頭要是什么都沒做，人家哪至于說這些難聽話來？”

“唉，只是這樣，怕是不好讓她嫁出去了。”李氏深深嘆了口氣，才越好的媒婆，也不知明日她來不來了，指不準聽到這些風言風語，嚇得掉頭就跑。

“為啥不來？”白小鳳頓時大驚，“小賤人被人罵得厲害，不是越能早點賤賣出去么？”

“哪有你說的那般簡單，人家要是聽她是個懷過孩子的，指不定都不肯要了。”李氏饒過她朝門口走去，“罷了，有些話明天再說吧，我先去安撫你爹，瞧他今天的吹胡子瞪眼的樣，估摸今晚都不得安歇。”

“對了。”李氏看到東屋的門，又回頭吩咐道，“小鳳還躺在床上沒吃東西，你給她端點送過去。”

“我不去。”白萱一一揚下巴，咬嘴毫不退讓。

“唉，你這孩子，都是親姐妹，她現在身子不方便，你給他送飯吃怎么了。”

白萱一照舊不愿意，李氏只好嘆了口氣，埋怨道：“嗨，你這孩子，真是不聽話。”隨后自己去給白小鳳準備晚飯。

而她則照舊站在廚房中，暗暗握緊了拳頭。

那些流言一開始就是她傳出去的，她本想著白嫣聽到這些話心里害怕，擔心自己嫁不出去，到時候再來個媒婆一催，一時沒有多想就直接答應了。到時也方便跟爹交代，省的落得她們強迫白嫣，硬是把她給賣掉了。

可卻完全沒想到，敗壞了白嫣名聲，哪里還會有媒婆上門？

不管怎么樣，這12銀子都必須到手，把白嫣給推出去，就是沒完美的一舉兩得。

“不行，就算是真的賣，我也要把她給賣出去！”她已然想好主意，嘴角揚起一絲得意的笑。

入了夜，院子里頭靜悄悄的。白小鳳齜牙咧嘴的頂著一身傷輕聲敲了敲西屋的門。

“白嫣，你還醒著在嗎？”

“你一身傷，不回屋躺著，跑過來做什么？”白嫣拉開門，連忙扶著她，讓她坐在床上，稍微舒服些。

“我都聽我娘說了晚上的事情了，之前在屋里頭，還不知發生了什么，就聽到吵吵嚷嚷一片，還有我爹發火。”

她看了眼白嫣，嘆了口氣：“我爹就那樣，死要面子。你就跟他道個歉，認個錯，回頭跟村里的人解釋一下，也少跟宋媽他們來往，對你名聲不好。”

“名聲？名聲有多重要？我喜歡那個孩子，想多看兩眼，他們有什么好說的？”白嫣冷冷說道，她沒想到白小鳳也是來勸自己的。

這件事她根本就沒有錯，錯不在她，就因為他人單力薄，無法反駁所有人，所以就一定要順從么？

“小鳳，我只說一次，不管他們如何說我，我白嫣做過的事，若當真是我錯了，我寧愿天打雷劈。但要不是我做錯了，就算他們說破嘴皮子，也是他們的事。”

天打雷劈已經是很惡毒的誓言了，白小鳳顧不得自己一身傷口，連忙去捂她的嘴。

“你胡說什么！”白小鳳道，“現在不是你錯不錯的問題，是大家說你不守婦道，不知廉恥。你總不能頂著這名號過一輩子吧？一個人說你的不是，是假的，那有一堆人說你的不是，就算是假的，那也變成真的了。”

“你這么堅持真假有什么用？還不如過好眼前日子呢。”白小鳳輕聲說道，“跟我爹認個錯，別把自己身子弄垮了，我聽說你晚上連飯都沒吃。”

“認個錯以后呢？”她聲音輕如飄雪，“被安排嫁一個從未見過的男人，為了生活中瑣碎雜事爭吵，又或者無故屈服，熬到滿頭白發，過盡這種被人街坊鄰居稱贊的一生？”

白小鳳無言，嗓子中如同被什么塞住，讓她喘不過來氣。

“你呢，你就想過這種日子？如果，她們要把你賣了呢？”她問道，蒼白的雙唇有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什么……”她突然睜大眼睛。

白嫣搖搖頭，深吸了口氣。這幾天以來，她壓力太大了，那幾句話像是磐石般重重地壓在她的心上，還讓他沒日沒夜不為此煩惱，從夢中驚醒。

“沒事。”她看向白小鳳，“我不要過那種生活。如果我非要遵循每一個人的好感，那我不如現在就去投江，死了算了。”

“白嫣！”白小鳳莫名驚心，只覺得此時的白嫣那么的陌生，“你不要想不開，這種事咱們可以慢慢想辦法……”

“時間不早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以后這種事，就不要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