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沒想到,過了幾天,村子里就傳出了宋媽抱養的孩子,就是白嫣生的,傳言還頭頭是道,說的有理有據。
什么她天天悶在家里頭,除了早上上山去割豬草,除此之外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村里頭有塊經常沾滿聊天的嬸子丫頭的大廣場,也從未見她去過那里。
還有人說她之前肚子瞧著鼓鼓囊囊的,衣服也穿得厚實多了,分明就是遮掩著大肚子。
也有人說,白嫣家里落魄了以后,立馬就墮落了,上回還看到他去找了村西的狗子,指不定孩子她爸就是狗子的。
那孩子瞅著漂亮,眉毛鼻子哪個不像白嫣?也就她這個大小姐能生出這么好看的孩子來。
“白嫣,人家說那孩子是你的,氣死我了。”白小鳳坐在床沿,喘著粗氣,唯一相對完好的胳膊還氣勢洶洶的叉著腰。
“人家胡說八道,你就跟人家打起來?理他們做什么?”
白嫣幫著她包扎身上的創傷,一邊無奈說道。
藥是她從路過的赤腳郎中那兒買的,時間匆匆,沒法子現在去鎮上,只能先將就著涂上,幸好傷口都不是很深,養上一段時間應該就會好。
白小鳳一揮胳膊,氣勢十足道:“哎呦,你就別浪費錢給我涂這些東西了,都花了好些錢買回來的,我就過兩天就會好,沒什么大不了,嘶————”
結果直接碰到了胳膊肘上的淤青,疼得整張臉都皺了起來。
“大小姐,你就安分的坐著好罷,你這動來動去,我怎么給你上藥啊?”她頗為無奈,換了個罐子將藥酒掏出來,抹在她那些青紫的淤痕上。
聽說藥酒活血化瘀,只是下手得狠,不知白小鳳可受得住。
“啊————白嫣,你要殺人啊!”
白小鳳慘叫一聲,幾乎眼淚都飆出來了。
“郎中說這個一定得推開了才能好使,你就先忍忍,誰叫你非要跟人家去打架?”白嫣推著她讓她趴下,就這她腰后面那塊大淤痕,多倒了些藥酒,在上頭放輕了力道緩緩推著。
這回雖然疼,但是勉強受得住。
白小鳳疼得齜牙咧嘴,卻依舊道:“你不知道那幫小賤人說話有多難聽,嘴里就跟倒了糞似的,我都想給他塞茅坑里好好刷刷。”
“清者自清,愚者自愚,管他們說什么,我白嫣沒做過的事情就是沒做過,難道他們還能說出一朵花來?”白嫣無所謂道。
“嘿,以后你嫁人,人家可是要來村子里打聽的,到時候聽到你名聲不好,你還怎么嫁人,難不成在村里做個老姑娘,一輩子不嫁人了?”
“不嫁人就不嫁人,大不了我就跟錢過一輩子,有錢還怕沒男人上門?”她挑挑眉頭,毫不在意道。
此番大放厥詞,幾乎震驚了白小鳳。
“你可別亂說話,什么男人上門,到時候人家把你當淫婦,到時候你可就人人喊打,誰都不會幫你。”
她嬉皮笑臉道:“我不就在你這兒隨便說兩句么,在外頭我哪敢這么說?”
白小鳳趴在床上,望著坑坑洼洼的土墻,雙眼無神道:“你當真不打算嫁人啊?”
“嫁人,為什么不嫁,但是要嫁個自己不喜歡的人,我倒寧愿一輩子不嫁。”她撇撇嘴,不在意道。
白小鳳來了興趣,撇過頭來,卻沒想到牽扯到背上的淤青,頓時再次疼得齜牙咧嘴。
“嘶……”她倒吸了口冷氣。
“那你就好好的在那趴著吧,別老是動彈了。”她道,往著淤青上又倒了些藥酒。
“唉,那你以后可帶著我一起賺錢,我也要嘗嘗讓男人上門的滋味,到時候指不準求親的媒婆都要把我家門檻給踏平了。”
沒想到她竟然這般想,白嫣頓時笑出聲來。
“好好好,肯定帶著你,吃香喝辣,保準都有你的一份。”
“那就好。”白小鳳躺在床上,越發心安。
幫白小鳳涂好了藥,白嫣出門打了點水洗手,李氏從屋內走出來,問道:“小鳳咋樣了?”
“還躺著呢。”
“唉……”李氏沒說什么話,倒是滿面愁容,嘆了口氣,又回屋去了。
白嫣搓掉了手上殘余的藥膏,望得到屋緊閉的門,又看了看東屋微掩的門,便當做什么也沒看到。
晚上白老大回來,今天他臉色格外差勁,進了門以后,那張臉黑得幾乎如同鍋底,連一貫嘴甜的白萱一都不敢上前。
白老大手也沒洗,直接坐在大堂上位,冷著一張臉,突然說道:
“一個丫頭,干什么摻和那些事,現在村里頭所有人都念叨你小小年紀不學好,還沒成親就就跟人家生了孩子。”
白嫣正好進堂屋,端著盤子和筷子,聽了他這番說辭,心中也頓時不快,放下碗筷后,道:
“孩子是不是我的,他們不知道,大伯你還不知道嗎?”
“,現在不是我們知道的事是什么,現在是他們在說什么?要不是你非要跟去看人家孩子,跟著人家走了兩個村子討奶,誰會說你一句不是?”
“我只是看孩子可憐,她宋媽一個人孤苦伶仃,想幫她一把而已,難道這也不行?村里的人說就說去,我白嫣做事做就是做過,沒做就是沒做過,難道還怕他們說!”
“你個不要臉的東西,咱們白家的臉都被你丟光了!”
“與其維持那種虛無縹緲的臉皮,擔心這個擔心那個,倒不如自己過好自己日子。”白嫣頭一回沒有退縮,站在屋中理直氣壯。
白老大也是愣了,這才想起來這丫頭以前也是有名有氣的淘氣,在丫頭之中足足算是個不守規矩的瘋丫頭。
可她來自己家里一年多了,本本分分唯唯諾諾,還當她原本就是這樣。
白老大氣得胸口大幅起伏,臉色漲得通紅,揮開桌上擺個整齊的飯菜,全掀到地上,噴香的飯菜撒了一地。
“你不要臉,咱們還要臉呢!”
“爹,你別生氣,都是白嫣的小賤人不知廉恥,你別跟他這種人一般計較,爹,你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白萱一見勢不對,連忙上前安撫。
白老大將桌子拍得直響:“你以后,就給我跪著吃飯,什么時候村里頭沒有風言風語了,什么時候你再給我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