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神大人,您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能讓您如此激動啊?”
武威聽見聲音,霍然回頭,見鴉王暮青站在門口,笑吟吟望著自己,眼中卻是探詢不已。
武威穩(wěn)了穩(wěn)心神,強笑一聲,道:“沒什么。只是情緒有些失控。你知道,自打從非想天回來后,我的情緒一直不是恨正常,是不是會暴躁起來。只不過今天正好在這兒發(fā)作而已。”
暮青走進來,笑著說:“這個,如果戰(zhàn)神大人不說的話,暮青還真是不知道呢。難道您每次發(fā)作都趕在家里?”
武威順手收起奏章,看似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哦。我只是那么一說。還以為您從哪里聽說過呢。說起這個,也不是說平時就會趕在家里,只是從沒有在議政處發(fā)作過罷了。”
暮青一笑,不再糾纏這個問題,下頜輕揚,一指放好的奏章,問道:“這是什么?能讓我看看嗎?”
武威道:“一份關(guān)于邊境情況的奏章。我已經(jīng)批閱完了。”說完,他便定定地瞅著暮青,用目光阻止他想看一看的欲望。
暮青道:“這樣啊。說起來,魔族最近動作并不是很頻繁,怎么會有奏章發(fā)過來?我是說,難道他們不想安安穩(wěn)穩(wěn)過日子了?”
武威道:“情況時時有變,誰能預測明天會不會有戰(zhàn)爭?”
暮青顯出很同意的樣子,嘆道:“是啊!情況時時有變啊!哎,對了,你有沒有聽說鳳王已經(jīng)回來了,而且還殺了鶴族的將軍?”
武威皺起眉:“沒想到鴉王消息還挺靈通。怎么,你能確定情況就是如此?”
“這——”暮青皺起眉來,慢慢搖了搖頭。“我不很確定,因為現(xiàn)在……”
“報——”一聲報告,外面匆匆走進一個僉校。沒等武威問,他便稟報道:“戰(zhàn)神大人,卑職有要事稟報。”說著,看了一眼暮青。暮青背過臉去。武威見狀道:“沒什么要避諱的,鴉王同我一樣協(xié)理翼族之事,有什么好背著說的事呢?”
僉校道:“卑職剛剛接到消息,鳳族在鳳王的帶領(lǐng)下反了!”
武威臉色大變。暮青也轉(zhuǎn)過頭來。
“我剛剛是想告訴你這件事情的,不過現(xiàn)在你也現(xiàn)在你也知道了。怎樣,戰(zhàn)神大人,你有何看法?”
武威臉色格外難看,冷眼望著暮青道:“鴉王覺得呢?”
暮青擺擺手:“我主理文事,戰(zhàn)神大人才是主理武事的。這件事理應由戰(zhàn)神大人拿主意才對。若是有什么補充意見,我倒可以說一說。”
武威咬著牙,臉上的肌肉一抽一抽的。沉吟良久,他才說道:“既然如此,我的主張是先弄清楚那鳳王究竟是真還是假!然后,在弄清楚他們?yōu)槭裁捶础!?
沒等武威完全說完,鴉王便冷笑一聲打斷他道:“難道不該先稟報給靈君知道嗎?”
武威道:“我希望能報告給靈君一個清楚的事實。若是現(xiàn)在這樣報上去,有什么用呢?說不清來龍去脈,就連那帶頭鬧事的是不是鳳王都不知道。若靈君問起來,我該如何回答?何況,方才是你說這件事該有我拿主意,現(xiàn)在這就是我的主意——先弄清事情真相,然后再做決定!”
暮青一時沒有回答,只是上下打量著武威。良久,他才說道:“從戰(zhàn)神大人的立場上,這么做自然沒有錯。我還記得,戰(zhàn)神和鳳王曾經(jīng)將要喜結(jié)連理的吧?所以你想什么都會在她的立場上出發(fā),我倒也能理解。不過,我想問問,不管是不是真的鳳王回來了,難道那叛軍會聽你的話,由著你去弄清楚,然后聽你道個歉便退兵了不成?這樣做,是不是太偏袒他們了?”
“胡說!我什么時候偏袒過他們!自從鳳王涅磐的消息在天界傳開,鴉王主張對鳳族的勢力一點點削減,這其中我說過反對的意見嗎?你還決定除了其他幾個主要城市由外族來守外,連梭摩城也都由鶴族來守,我說過反對的意見嗎?為什么今天這么重大的事情,我要慎重處理,你就說我是有意偏袒呢?是不是你還對當年的事情耿耿于懷,白天晚上想著將鳳族除之而后快?”
“你!你血口噴人!”暮青臉色也變得鐵青,對武威罵道。
武威繼續(xù)說道:“剛才你說要我去稟報靈君,你既然早知道這件事,為什么不先去匯報給他,反而過來找我?你真是——居心叵測!”
車天笑了一聲:“你真這么看?”
乘風道:“是。難道靈君不這么認為?連您都對鳳王城沒有絲毫褻瀆,他白石卻敢。這不是愚蠢自大嗎?”
車天又笑了一下,道:“換個角度想想,你覺得白石有那么蠢嗎?連我都不去碰的東西,他白石卻敢?”
乘風只覺脊梁后一陣發(fā)麻。他遲疑著問道:“難道這是——”
車天道:“這樣一來,就算她鳳王不回來,鳳族也不會不反,對嗎?”
乘風忽然覺得,自己的頭更大了。
“以后呢,遇到事情多用腦子想想。現(xiàn)象大多不能隨便相信!好了,這段時間你也辛苦了,回去休息休息吧!”說完,車天站起身來。
看著車天的身影消失在帷幕后面,乘風這才站起身來。等他身子動起來的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背后已經(jīng)被冷汗?jié)裢噶恕K蛋甸L出一口氣,向門外走去。
乘風是車天不多的親信之一,自從管小玉出事以來,一直替車天盯著鳳族的事情。所以,剛才車天所說“這段時間”不是指的最近的幾天,而是管小玉出事之后的兩年多時間。也因為他是車天的親信,所以車天才會詢問他對鳳族反叛的看法。
乘風以得到車天的信任為榮,但也因此而感到畏懼。自做車天手下以來,他不知為他做了多少見不得陽光的事,而這次,讓他尤為感到恐懼。
他恐懼的不是鳳族的反叛,他恐懼的,是車天有事瞞著他。至少,是在事前瞞著他。
他已經(jīng)明白白石為什么敢于跑到鳳王城撒野了。這一定是車天授意的,而且是在管小玉回歸以前就授意好了的。他要做的,就是要逼反鳳族。即使玄素沒有被殺,即使清鳴還活的好好的,這個結(jié)果也是不會變的。如果玄素和清鳴還活著的話,可能跑到鳳王城前去挑釁的,就不是白石,而是他們之中的一個了。而他們要做的,只是再找一個另外的理由。
可是他倆死了。這也成了一個實在很好的理由。所以,白石替他倆出面了,他成了挑釁者,而且理由也相當?shù)牟诲e。鳳族理所當然地被逼地反了,于是,車天便可以順理成章地討伐叛軍了。
可是,乘風在這里怎么也看不出來自己的必要性。他覺得自己實打?qū)嵵皇莻旁觀者,甚至,連最后的結(jié)果都沒有必要報告給車天知道——這不是車天一直就胸有成竹的事嗎?難道,自己僅僅是一個傳話的人,告訴他鳳族是現(xiàn)在反而不是前幾天或幾天后反的?
乘風輕輕搖搖頭。后頸上的汗涼涼的,讓他很不舒服。
或許是冰涼的汗水刺激的,乘風忽然有了一個可怕的念頭:車天不信任自己,或者想把自己當成一枚棄子了!
乘風打個冷戰(zhàn),眼神一下子凜冽起來。自己應該沒有什么地方讓他感到不信任。自己也更沒有理由成為他的一枚棄子!可是,到底哪里出錯了呢?
……
“乘風?”一個嫵媚的女聲在他身邊響起來。
“啊?娘娘!”乘風忙跪下向面前的女子施禮。來的不是別人,正是羽姬,車天的寵妃。
“剛見完靈君?”羽姬虛扶一下,正眼也不看他一眼,問道。
乘風道:“是。”
羽姬忽然轉(zhuǎn)眼細細看了他一會兒。
“你看上去有些不大自然。他訓斥你了?”
“沒……沒有。”乘風現(xiàn)在只想快點離開,他甚至希望現(xiàn)在自己能鬧鬧肚子,這樣他就有借口了。但是,這很不可能實現(xiàn)。
羽姬好像沒看出他的窘態(tài),繼續(xù)問道:“那就是他夸你了。”
乘風覺得,自己臉都快綠了。剛剛結(jié)束了和一個腹黑的主子的談話,這又開始和另一個難測心思的主子說話,他真不知道今天自己是撞了什么運了。
“誰都知道,靈君輕易不夸人的,所以今天你被夸了,覺得有點承受不起吧?——哈哈哈——”她笑得很夸張,“好了,回去好好放松一下吧,不必多想!”說著,她款扭腰肢,帶著宮人們向前走去。
乘風在后面恭敬地說道:“恭送娘娘——”心里卻別扭極了。
如果別人聽不出她話里的意思,乘風卻是再清楚不過了。如果車天訓斥誰,那么這個人雖然可能會受皮肉之苦,但還會活得好好的。可如果他毫無緣由地夸贊了誰,那那個人很有可能將會在不久之后腦袋搬家。
乘風深深吸了一口氣,雖然依舊想不好會有什么地方可能引起這個難纏的主子對自己的懷疑,但還是決定要再小心一些,再低調(diào)一點。
羽姬走進屋子的時候,車天已經(jīng)換好一套華麗的衣服走了出來。羽姬沒有上前,站在原地,滿眼仰慕和欣賞地打量著車天,媚笑著贊賞道:“靈君穿這件衣服更顯風度了!羽姬都想不出來,如果您這樣出現(xiàn)在龍華會上,會引起多少女人的注目呢!嘖嘖,想想人家就嫉妒呢!”說著,她嘟起粉嫩的雙唇,裊裊走過去傍在他身旁,一副撒嬌的樣子惹得車天渾身一陣酥麻。
“哈哈哈,你這么妖孽,惹得人想一次次吃了你才好呢!你放心,不管她們怎么看我,我都只會將目光放在你身上——這還不行嗎?”
羽姬抬起紫色的妖眸,抿著嘴笑著點點頭:“我就知道靈君最寵我了!”
龍華會是屬于翼族的盛會,天界最盛大的級會之一,每一百年舉辦一次,地點設在玉霄宮的清華池。在這個級會中,翼族所有的羽族之王都會前來,帶著本族中最好的特產(chǎn),還有本族中最好的歌兒舞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