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今天早上才明白,這個女人的未婚夫剛剛去世。
他尸骨未寒就為了榮華富貴跑到這里,竟然還口口聲聲的說自己是一個清高的人。真惡心。
宋召的臉上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繼續感受著嚴青禾的目光灼灼,一邊伸手往下游移。
這樣的動作是一種挑釁,更是徹徹底底的踐踏了嚴青禾的自尊。
“你放開!”
嚴青禾疾厲色說道,她第一次這么大聲音的跟宋召說話。
生活已經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只好破罐子破摔。
這一次,再也不害怕得罪這個男人了。
宋召不僅沒有任何收斂,動作反而更加的毫無尺度。伸出一只手無所顧忌的撩撥著嚴青禾。
一邊不放下手中動作,一邊在用語不斷的攻擊著嚴青禾。
“你要的是錢,為什么還要在我的面前裝出來這樣一副清高的模樣?”
嚴青禾愕然愣住,呆呆的看著宋召,怎么會有這樣厚顏無恥的男人,自以為是,有了一些錢就……
她憤然回擊道:“我求求你不要再自以為是了,如果不是因為我欠著你錢,我早就消失了,誰要和你在這里抵死糾纏。”
糾纏,這兩個字說的完全沒錯。
嚴青禾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和這樣一個男人拉拉扯扯,說不清楚的關系。
宋召眸子驟然陰狠了不少,嚴青禾的話全都放在了耳朵里,從心上劃過,掠出不少波瀾。
“你說我自以為是?”
“沒錯,你就是自以為是,你以為全天下的女人都喜歡你,你以為你有錢就了不起!”
嚴青禾也不知道是哪里來的勇氣,梗著脖子憤憤不平的說完這句話,轉身就準備離去。
宋召站定看著她,一瞬間高高昂起了手臂。
在女人轉身的一瞬間,一記耳光不疾不徐的打在了她的臉上。
啪的一聲,那樣的清脆,整個房間回蕩的都是這樣的聲音。
嚴青禾捂住臉頰,抬起頭默默的看著宋召。
發泄完了吧,終于是一個了結了對不對。
宋召,我只愿我來生都不要遇見你這樣的人,真的讓我感到難堪,惡心。
她愴然笑道,轉身就要走出去。跌跌撞撞,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樣。
宋召押了一口氣,看著她走出門,數次想要將她給拽回來再吼她兩句,可最終沒能抬起手來。
外面呼啦啦的打起了雷。他看著嚴青禾一步一步的走出去,背影里全都是絕望。
轟隆隆隆—
一記驚雷肆虐如同白晝一般照亮黑暗,嚴青禾不顧一切走進了滂沱大雨中、不把任何人都放在眼里。
看著她走進滂沱大雨中,宋召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巋然不動的身體散發著一種冷冷的氣質。
這個女人,一定是瘋了。
他走過去一把拽過來嚴青禾的手腕,將她從滂沱大雨中拉了回來。
“你還沒有羞辱夠么,能不能放手了。”
嚴青禾無奈的靠在墻上,被從大雨中拉回干燥的房屋,她柔順的頭發已經變成了一綹一綹,狼狽的擦干凈頭發。
“算我求你,能不能放過我。”
她無奈的,目光無神的說完這句話,呆呆地看著宋召,眼睛仿佛是兩口深井,再也沒有了從前的清亮。
宋召愣住,他的目的不是想要接著羞辱這個女人,不過是不想她淋雨。
她的踉踉蹌蹌,仿佛是一片孤苦無依的樹葉,全都凌亂的落在了宋召的眼睛里。
這個女人這樣不領情,不知好歹。
他眸子里的火焰一點一點的熄滅,有幾分的于心不忍,但口氣依舊生硬冰冷。
“羞辱你,我真的沒有那么多功夫。”
說完這句話,他自顧自地轉身,嚴青禾憂傷的眼神讓他呆不下去。只覺得空氣要窒息。
他抽身而去,帶著滿滿的憤怒和不屑,將整個房間都留給了嚴青禾。
微微閉上眼睛,宋召還能夠回憶起來嚴青禾脖子上那一抹鮮艷的紅色,心里微微震蕩了一下。
他本來猶豫要不要回頭,想到那塊玉石和那塊鮮艷的疤痕,決絕的上了樓。
嚴青禾頹然的,目光渙散的看著宋召高大而又決絕的身影,唇角勾起來一抹譏諷的笑容。
“嚴青禾,你這么水性楊花的女人,難道還會在乎這些?”
“跟誰都一樣,我能給你錢,你為什么拒絕?”
這些話冷冷的好像是利劍一樣,再一次扎進了嚴青禾的心。
她不敢相信宋召會是這樣的人,可是伸手撫向臉頰,那里火辣辣的疼痛告訴他一切都是真的。
我只向往單純的愛情,擇一人白首,擇一城終老。
仿佛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耳朵一片片的轟鳴聲。
為什么已經很努力的在生存,小心翼翼的只想要保護自己最愛的人,卻偏偏難逃詆毀和污蔑。
宋召輕蔑的眼神,總是能時時刻刻的回蕩在嚴青禾的耳邊。
她咬咬牙齒,堅定的眼神,毫不猶疑的展現出來。
手指緊緊的攥成一個拳頭,從來沒有任何時候像現在這樣堅定。
嚴青禾,不如就這樣做一個了斷吧。
她擦了一把臉,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將喉頭的酸澀壓制了下去。
收拾好簡單的東西,嚴青禾望了一眼外面的滂沱大雨,又深深的望了一眼樓梯的位置,宋召還在樓上,這是離開的最好時候。
她面無表情的走出去,每一步都輕飄飄卻又格外的沉重,是時候做一個決定了,如果沒有清雪在這個世界上,她早就沒有了生活的意義。
嚴青禾已經走到了醫院的門口,清雪的病房窗口還亮著燈。
深深吸了一口氣,嚴青禾拿出鏡子看著自己的臉。
一張憔悴的臉,毫無精氣神,雖然美艷但還是掩飾不住內心的絕望。
清雪如果看見了,一定會很擔心的。
她咬咬牙,狠心的轉了回去。
清雪這里不能待下去,她不知道還有哪里能夠容身,漫無目的的走,突然抬頭發現嚴家的別墅就矗立在前方。
已經到了嚴家了?怎么會這么快。
嚴青禾猶豫了一下,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鞋尖,大雨還在繼續的下,她整個人都狼狽不堪。
罷了,就來這里看一眼就好。
嚴青禾鼓足勇氣,深吸一口氣走了進去。
燈火通明的嚴家,在大雨夜里竟然有幾分的溫暖。
“青禾,你怎么回來了呀!”
嚴家的保姆陳媽,一臉驚喜的看著嚴青禾。
這個最懂事的小姐,已經很久都沒有回來了,所有人都以為她是對嚴家失望透頂,再也不會回來了。
嚴青禾微微欠了一下身子,“突然就想回來看看。”
她面色蒼白,身體里透露著濃濃的疲憊之意。
陳媽的臉上閃過一陣陣的心疼,這個大小姐,一直都是家里最懂事的存在。
當初被逼著嫁給了宋家,可能過得也不好。
“大小姐,你快回去歇歇吧。”
陳媽直接把她給帶到她以前的房間里,推開門的一瞬間,嚴青禾有一點驚訝。
這里面已經是一片狼藉,堆的全部都是嚴薇薇的東西。
她咬了咬嘴唇,眼淚差一點就流下來。
無奈的笑了笑,裝作不經意的跟陳媽說道:“沒關系的,我只是想回來看看。”
陳媽臉色特別不好看,閃過一陣陣的尷尬。
薇薇小姐是不是有點過分了,家里面那么多的地方,偏偏要來禍害這里。
“陳媽,你在跟誰說話呀。”
嚴母穿了一件精致的旗袍,上面還扭著貂皮領子,看起來雍容華貴,穿著高跟鞋扶著樓
梯把手一步一步的走下來。
“夫人,是大小姐回來了。”
嚴青禾急忙把頭給低了下去,不愿意讓她看見自己的模樣。
空氣陡然間安靜了下來,再抬起頭的時候,她正在被嚴母嚴厲的眼神給注視。
這是自己的親生母親,可是更是那個能把自己給貶低的一無是處的人。
為什么在最落魄的時候,連家都充滿了冷箭。
她猶猶豫豫的張了口,“媽,我回來了。”
嚴母看著自己這個大女兒,不管她做得有多好,只要看見她,莫名的就會生出來一股子
的火氣。
這個死丫頭,不好好在家里呆著想著怎么生下來宋家的孩子,還回來干什么!
她昂起來下巴,萬分不屑的說道,“我還說這是誰呢,原來是你這個賠錢貨,結婚都這么長時間了,混成了這個鬼樣子!”
嚴青禾笑笑,任憑嚴母這樣說下去,她已經不在乎了。
“媽,我就是想回來看看你們。”
嚴母聽了以后更加不屑,頤指氣使的拿出來富太太的氣勢。
“我們嚴家可不歡迎你這種沒本事的女人,連自己老公的心都沒有籠住,你這個賠錢貨還好意思回來?”
賠錢貨這三個字,仿佛就像是一根針一樣,深深的扎進了嚴青禾的內心。
為什么會有這么不公平的待遇?她嚴薇薇就是親生的寶貝閨女,自己就是一個不懂事不聽話的賠錢貨是么?
明明已經那么努力了,可是有太多的事情,都不是努力才能夠成功。
是我,做錯了。
嚴青禾呆呆的笑著,在嚴母眼中看起來更是厭惡無比。
“我說你出嫁了以后怎么人變得這么傻,你老公一點都不寵你,所以你才想著回來禍害我們是不是?”
嚴母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一遍遍的重復著這樣的話。
嚴青禾微笑著,“我只是回來看看,如果你不歡迎的話,我現在就回去了。”
她的自尊心不管是走到哪里都被狠狠地踐踏,就連這個別人看起來都溫暖無比的地方,只要有她的存在就是多余的。
就在她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突然聽見背后傳來了一聲尖利的女聲。
“喲,這不是嚴青禾么,還知道回來了?”
嚴青禾眉頭一蹙。是嚴薇薇,那個永遠都把她當成是眼中釘肉中刺的嚴薇薇。
她屏息凝神,強忍著擠出來一個燦爛的笑容。
“你好薇薇,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前幾天我們才剛剛見過吧。”
她頤指氣使的說道,讓嚴青禾心中一頓,前幾天宴會時候相遇兩個人還發生了一點不愉快的插曲。
真的倒霉,嚴青禾心中暗暗說一聲不好。她本來只是沒有地方可去,就想到了這些從前都不關心家人們。
是我奢望太多了,我本來就不應該茍活在這個世界上。
嚴青禾無力的搖搖頭,頹然間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