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斯成自然知道白珊口中的當初,當初他是知道自己的爺爺是個什么人,自己家里的人絕不會讓外人隨便欺負,哪怕是家里的一個傭人。
更何況爺爺看似一直在懲罰蕭沐晴,但又很欣賞,更不會讓她受到真正的傷害,所以他才敢那么做。
可是禁園這個地方,連父母這輩的人都不敢越雷池半步,現在叫蕭沐晴進去,意味著什么?
剛才他一直站在后面,看到爺爺的眼神變化,這已經不單純是一個簡單的觸犯家規的事件了。
“白珊,你自作聰明,你看著吧!我會讓你親眼看看,你的顧斯成是不是會跟你越走越遠!”
“你想告訴斯成是我?呵,你不怕我把跟你之間合謀的事……”
“我不會告訴他是你做的,但是……”
顧斯陽沒有說完,唇角輕輕一勾,眸里詐光一閃,回頭看了一眼灌木叢生的路,眸色又是一沉,丟開白珊便朝沒人的方向走去。
電話拿在手里,撥了出去。
顧斯成此時剛剛跟秘書琳達坐上和彼德約好的西餐廳的車,電話響起來的時候,他皺了一下眉,本來想不接,可這電話哪怕只是想了一聲,也感覺十分聒噪。
接了起來,那邊喊了一聲,“大哥。”
顧斯成眉頭皺得更兇。
“哥,你現在能不能馬上回來?”
“不能!”顧斯成一口回絕。
禁園
“爸!我們要把歆瑤帶出去!”顧先文首先提了出來,妹妹出來的時候看著燈光的眼神,讓他心酸不已,好久都沒有這樣的燈光,這么多人來過,她是有多寂寞?
經常從這里過的時候,都能聽見里面木魚聲陣陣傳出,卻從未敢踏足一步,他這個當大哥的,失職。
當年也是他們都太懦弱,失去歆瑤的時候,大家都很后悔當時的怯懦,他不想再讓悲劇發生。
顧先業一直張著臂護著一直靜靜站在他身后的歆瑤,“爸!大哥說得對,歆瑤應該從這里搬出去!”
顧先河亦是很激動,“爸!我也絕不同意您把歆瑤關這里,您這是非法拘禁!犯法的!”
顧立眸里冷戾之光愈來愈盛,喃喃念道,“犯法?”念完后張狂一笑,嘴角弧光淡淡,有了殺意一般,咬牙問,“先河,你敢再把這兩個字給我念一次?!”
顧先河不禁一怔,老二顧先業上前一步,捏著的拳頭都在顫,“爸!歆瑤既然還活著,您就應該讓她跟我們出去,您怎么可以這樣對她!”
季容和汪鳳鳴都驚慌不已,這樣的情形很相似,像當年歆瑤被杖的情形,幾兄弟合力要保這個妹妹都沒能保住,至于是什么原因,即便是夫妻,她們也從未從自己的丈夫口中得知。
如今故事重新翻拍上演,似乎比當年還要厲害!
“跟我講-法律?!跟我講道義?”顧立從三個兒子身上一個個的看過去,他的眼光毒辣如刀,一個個都刺進他們的眼中,眼里都是輕蔑,“憑你們?你們敢跟我講這些?笑話!看來當年沒把她杖死,你們個個的心都很是不甘啊!”
“爸!若您今天還要動歆瑤!”顧先業眼里也腥紅了起來,“我絕不同意!”
汪鳳鳴嚇得腳下一軟,忙跑過去拉住顧先業,哀勸道,“先業,你別這樣,跟爸爸認個錯,這事情咱們不管了,不管了。”
顧先業猛的推開汪鳳鳴,“滾!”
汪鳳鳴被推搡在地,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的丈夫,眼里泛紅,“先業……”
季容自然也不想顧先河被卷進去,可是她還沒有走近,向來溫和的丈夫亦是暴吼她一聲,“滾!”
顧立轉身緩步踱到石桌邊,坐下來,他眼睛看過去,看到自己的女兒站在三個哥哥身后,一臉平靜,而自己的三個兒子都是義憤填膺的怨毒的看著他,個個都覺得他是一個劊子手!
兀自一笑,如刀的眸光一偏,偏向蕭沐晴。
蕭沐晴還抱著雪球,這時候一個哆嗦,手一抖,雪球落在地上,她剛要彎身去接,顧立淡淡道,“阿生,把這個擅闖禁地的狗剝皮吊死!”
蕭沐晴心神均被猛烈一擊,再次“撲通”一聲跪下,眼神簌簌的落下來,上次被杖的時候,若不是哥哥打了一個電話,她都不會哭,可是那狗不是人,它并不知道這是禁區,她跪在地上,哀求道,“爺爺!別殺雪球,求您了,它也不懂的,爺爺,求您了!”
“蕭沐晴!”顧立平日里都是阿晴阿晴的喊她,今日這一聲蕭沐晴,生疏而冷硬,“看到我到老年來父子絕裂,你是什么感覺?”
蕭沐晴心知自己闖了大禍,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揭掉了顧立幾十年辛苦守著的秘辛。
父子絕裂?!!!
一個可以親手杖死自己親生女兒的人,面對破禁的孫媳婦,會給個什么下場?她是躲不過的,“爺爺,您罰我吧,放過雪球,好嗎?”
歆瑤撥開三個哥哥,步履輕盈緩慢的走到蕭沐晴邊上,低頭看看她,再輕輕一笑,看著顧立,笑意淺淺,明明溫聲說話,卻好象包含著另外一層意思,“爸,您真是自私,連給斯成挑選的太太都挑得如此自私。”
顧立的手搭在石桌邊沿上,緊緊捏住,指甲蓋,片片發白……
蕭沐晴仰面看這位從未謀面的姑姑,對方跟顧立說完話后,又低頭凝著她,那眼神淡淡如煙,卻又似乎在傳達一種什么思想給她,她看不透。
若她沒有聽錯,這位姑姑對自己的父親講話,并沒有用敬語。
這在顧家是不太可能的事。
顧歆瑤唇角淡淡一勾,明明是淺淺醉人的笑意,眼里的煙霧卻氤氳成水氣,化成兩滴晶瑩,沾在她的臉龐上,嘆息的聲音軟軟的呼出來,“若不是你,我都以為這輩子見不著自己的親人了……”
蕭沐晴一怔,心里同情顧歆瑤,可她又萬分害怕,若不是她?
她擅闖禁地讓顧歆瑤見了親人,可是她自己卻換來一場災難,同情總歸扛不過害怕,畢竟她對顧歆瑤不那么熟,甚至她覺得自己跟雪球的感情更深一些。
“……”
想叫一聲姑姑,卻又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