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站在一旁看著燕小四伏在八仙桌上寫藥方子，藏在手中的手不知不覺又握起了拳頭。
此時此刻，她心里又擔心又充滿了疑惑。
這姓燕的女人幾針下去，就能令癱瘓在床已久的婆母雙腿有了知覺，擁有如此精湛的醫術，竟然沒有查出婆母是慢性中毒！
這姓燕的女人是真沒查出婆母中毒，還是當著她的面故意不說出來？
在周氏探究的目光之下，燕小四臉色一成不變的繼續趴伏在八仙桌上寫藥方子。
須臾，她將藥方子寫好了，吹干了墨跡，伸手遞給沈錦言。
“沈公子，這是祛風除濕，活血化瘀的藥方子，沈老夫人之所以無法動彈，癱瘓在床，是因為風濕入體，體內淤血導致筋脈不暢通，使得下半身失去了知覺�！�
沈錦言一臉感激的接過方子，伸手準備遞給丫鬟。
周氏攔住了丫鬟，搶先一步伸手去拿藥方。
“相公，還是我親自去給母親抓藥吧，我怕丫鬟粗心大意。”
沈錦言看著溫柔善解人意的妻子，心中沒有多想，伸手便將燕小四剛才寫的方子遞給了周氏。
“夢兒，那就辛苦你跑一趟了�！�
周氏接過方子，一臉嬌羞的回答：“兒媳照顧婆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燕小四看著她拿著藥方子離開，心中的猜疑多了幾分。
周氏拿著藥方子從沈老夫人的院子出來，忽然在花園里停下腳步，一臉冷意的將手里的藥方子展開。
將藥方子過目一遍，她心里總算踏實了，一臉得意的揚了揚嘴角。
什么燕神醫，分明就是庸醫，連老太太是中毒都沒有查出來，還開了這么一張不入流的風濕方子。
剛才那幾針扎下去，老太太雙腿有了一點點知覺，怕是用銀針誤打誤撞的刺激到了老太太的經脈。
如此想，周氏心里踏實了不少，心情暢快的拿著燕小四開的方子出門抓藥去了。
方子不對，不管抓多少藥，老太太的病都好不了，等到毒素入了心脈，入了骨髓，老太太一命呼呼那一日，沈家的掌家權就是她的了，沒了老太太的逼迫，憑相公對她的感情，憑她的手段，相公這一輩子都不可能納妾。
周氏前腳離開沈老夫人的住處，燕小四后腳離開。
沈錦言擔心她是客人，在沈府住著不習慣，便叮囑幾名丫鬟將老太太好生照料著，自己跟上了燕小四的步伐。
路過花園時，燕小四見四周無人，便停下了腳步，轉身將沈錦言盯著。
沈錦言見她忽然轉身，盯著自己欲言又止的表情，十分不解。
“燕四姑娘，怎么了？”
燕小四怕周圍有周氏的耳目，壓低了聲音開口：“沈公子，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其實，沈老太太她并非中風癱瘓，而是慢性中毒導致筋脈淤堵，氣虧血損造成的癱瘓�！�
聞言，沈錦言一臉震驚之色。
母親竟然是半醒中毒才導致的癱瘓！
他從震驚之中回過神來，有些不敢相信燕小四剛才說的話。
母親待人一向很寬厚，府中下人做錯了事情，母親都不忍過重責罰。
這樣和藹可親的老太太，應該不會得罪人才是。
聽了燕小四的話后，至始至終，他都只懷疑可能是府中的下人給沈老太太下毒，半點都沒有懷疑到周氏的頭上去。
“燕四姑娘，為何你現在的說辭跟剛才的那番說辭不一樣？”
燕小四默了默，直言道：“因為剛才有沈少夫人在場。”
沈錦言的身子猛地后退了三步，震驚得瞪圓了一對眸子。
燕小四剛才將話說得如此直白，他不笨也不蠢，自然是聽明白了的。
“燕四姑娘，你是說......你是說母親中毒跟夢兒有關？你會不會看錯了，我先前請了那么多郎中入府給母親看病，那些郎中都一致說母親是中風癱瘓的�！�
想到妻子一貫溫柔可人，他有些不愿意相信燕小四剛才說的話。
燕小四微微一嘆道：“沈公子，我也怕我看錯，所以我剛才仔細檢查了沈老夫人的脈相，沈老夫人的的確確是中毒了，沈公子若是連我說的話都不相信，縱然我醫術再高明也無濟于事，只好請沈公子另請高明了�！�
既然沈錦言不肯相信自己的診斷，沈家這趟渾水，她也不想繼續趟下去了。
說著，她便要轉身離開。
沈錦言雙手握拳，眉頭緊皺的站在原地，眼見燕小四已經走出了幾米遠，他最終還是選擇相信燕小四說的話。
表妹極力推薦的人，品性應當是信得過的，而且，從楚西趕來云城的這一路，他對燕小四或多或少是有些了解的。
這位燕四姑娘不是那種信口開河的人，如今她說母親是中毒了，那母親必然是中毒了。
“燕四姑娘，請稍等�！�
從醫者的角度，燕小四并不想眼睜睜的看著沈老夫人慢性中毒死去，既然沈錦言已經開口了，她便停下了腳步。
“不知沈公子還有何貴干？”
沈錦言大步上前，站在她的身邊。
“這里說話不是很方便，請燕姑娘隨我到書房一趟。”
這里說話的的確確不是那么方便，萬一真是周氏下的毒，這話若是被周氏的耳目聽了去，沈老夫人就會更加危險。
“嗯。”
燕小四點了點頭，跟上沈錦言的步伐，須臾，兩人進了沈錦言的書房。
沈錦言的書房里很空曠，沒有一個下人在這里伺候，書房外面是一片清幽的竹林，很安靜，很適合談話。
“燕四姑娘，請坐吧�！�
燕小四緩緩坐落在一把椅子上，挑眉將一臉郁色的沈錦言盯著。
“沈公子，我知道你跟沈少夫人夫妻間伉儷情深，很難相信我剛才說的那番話......”
沈錦言皺眉打斷她的話，沉聲道：“若真是夢兒給我母親下的毒，我一定不會姑息，燕四姑娘，你只管放心大膽的給我母親治病�！�
燕小四道：“想要徹底治好沈老夫人的病，就先要弄清楚沈老夫人中的是什么樣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