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該慶幸還是可惜, 下完雨的第三天終于晴了,老邢頭活動著手腕道:“別撿了,快歇歇, 過陣子還有雨呢。”
李青風根本聽不進去, 天還沒亮就趕著羊出去吃草, 自己一頭扎進野草中。
李青文接過三哥挖土的活, 聽大人們說蓋房子的事情。
李青文走的那段時間里,蔣立平他們巡防了二個多月, 回來就種地,割草, 壘外面那圈城墻, 還要被魯剛那個狗東西趕去獵熊,忙的腳不沾地, 根本沒時間蓋房子。
這回來了幫手,可算是能動工了。
老邢頭他們去借了工具, 六十七十個小伙子干活是真的快, 不管是挖地基還是弄泥坯, 幾天就整的差不多了。
木頭都搬出來,李茂賢和李茂群開始選房梁。
他們這邊熱火朝天的干,引來不少人過來看, 多半是官兵,流犯可沒這個閑工夫。
周豐年帶著侍衛也過來看熱鬧,聽他們說缺點木頭,還讓侍衛去找人要幾根過來。
因著那封推薦信的緣故, 李茂賢帶著李青文他們過來向周豐年道謝,周豐年依舊那副懶散模樣,“舉手之勞罷了, 有功賞,有過罰,這是你們應得的!
李青文也感謝他把甜棗獎給自己,周豐年愣了一下,“這個你可謝錯人了,此馬不是本官之物。”
李青文也呆住了,這馬和推薦信前后腳到的,他就以為是周豐年賞的,當時他跟江淙說了一嘴,江淙也沒有反駁,誰知道事情不是這樣的……
回過頭去,李青文便跑到江淙身邊,直截了當問道:“甜棗是哪里來的?”
江淙道:“我同軍中的人換的,我覺得它同你很合,你把它養的也很好!
李青文這時才知道,自己感激錯了人,噘嘴道:“你怎的不同我說,虧得我還在心里頭感謝他!
“你喜歡就行!苯认胍焓置哪X袋,發現手是臟的,又收了回去。
為了能早點把房子蓋好,大家伙晚上都點著亮,一塊土坯一塊土坯的砌上去,只想著早點蓋好,以后不用在一個小屋子的炕上地下擠著了。
這里沒有瓦片,他們打算去樺樹林,準備剝下樺樹皮來放在房頂遮雨。
李青宏和李青風早就聽大哥二哥說過,知道那里長靈芝,一聽這個便要去。
李茂賢要留在這里看著上梁,他沒走,江淙和老孫他們趕車去了。
現在官兵對江淙他們已經不像從前那般,看到他們出去不但不過問,還說要是打到好東西,可要招呼他們去分一碗。
態度變化太明顯,李青文問道:“他們這是咋了?”
“巡防的時候遇到了些麻煩,我們算是救了他們一命,從那以后就再也沒有刁難過我們。”老孫一邊趕車一邊道。
“還遇到危險了?”李青文一臉詫異,“咋沒聽你們說?”
“遇到危險的是他們,不是我們!苯鹊溃骸岸疾皇煜け泵娴牡匦危麄儾恍⌒南莸窖┛吡锩妫覀冪P雪給拉上來了。”
“你江大哥說啥事都跟白開水一樣沒味道!”胡立川接過話茬道:“當時我們在前頭走,只聽一聲慘叫,回頭,眼睜睜的看著那些人掉進雪窟窿里頭。我們趕緊下去救人,鏟了不知道多少雪出來,才把他們一個個的拉上來,你是沒瞧見,他們當時都昏了過去,憋的臉皮青紫,再晚一會兒就沒命了!
“哼哼,那些人為啥讓我們走在前頭,還不是想讓我們探路,結果我們過去沒事,他們掉下去,這不就是活該!焙⒋ǖ溃骸昂迷偎麄冞算是有良知,就救以后也跟我們說了好話,以后都是在這里過下去的,早先就不應該那么驕橫!就跟誰沒在軍中待過一樣,我們從前當府兵的時候,鮮少苛責什么人,這世道誰容易啊……”
憑心而論,胡立川講的是很精彩,但李青文覺得,江大哥說的話貴在簡潔干練。
茫;囊吧,不單單是純純的綠色,中間有各種顏色花,還有大小不一的影子在野草中閃過。
自從江淙射到四蹄騰飛的野山羊后,李青風滿臉就是一個“服”字。
等他們挖坑埋灶吃羊肉的時候,李青宏等人終于明白,為啥李青文會不顧千里之遙趕著山羊過來。
這玩意味道也太重了!
大家都是喜歡吃肉的,只有吃野山羊的時,表情不一樣,那是真的一言難盡。
“天不生無用之人,地不長無名之草!崩钋辔姆畔驴曜樱溃骸爸灰业胶线m的炮制手段,這野山羊也一定很美味!
老孫看過去,“聽說小仔兒回去讀書了,聽聽,說話就是不一樣了。”
一下想到自己落下幾個月的字,李青文一下被抽去了筋骨,癱軟在江淙身上。
江淙無聲的笑著把他扶起來,捏了捏耳垂,道:“這么聰明也怕讀書?”
“真要聰明,就啥都不用學了!崩钋辔膽崙嵉牡。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道……”胡立川搖頭晃腦的嘟囔個不停。
李青文只想叫他師傅,求他不要再念。
這么多人竟然一只羊沒吃完,當然也不會浪費,剩下的裝到車上。
因為這趟不是打獵,房子蓋好才是重中之重,所以除了歇腳并不會停下來,很快便到了去年來過的樺樹林。
此時的林子和上次見完全不同,依舊讓所有人驚嘆不已。
天高云淡,無邊無涯的樹葉給這片綠色大地抹上了溫暖鮮嫩的黃色,白色的樹木筆直優雅,隨風而起的落葉在眼前飛舞,遠處彌漫著淡淡的云嵐,云霧繚繞,霜氣彌漫。
即便看過雪淞中的樺樹林,李青文也覺得秋天的這里依舊美如畫。
就在所有人醉心于眼前景象時,李青風已經沖了下去。
好看的有啥用?!
所有人回過神來,也跟著下坡。
此時的邊城營地,蔣立平帶著幾個力氣大的人喊著號子,一點點的將梁架到房上,旁邊的地上全是晾干的野草,只等著樹皮回來后便要封頂。
加緊趕路到樺樹林邊,停下后,江淙拿著刀在樹皮上割一周,再豎起一刀劃下,李青文抓著樹皮一角慢慢撕扯下來。
別的樹這樣剝皮就活不成了,樺樹不一樣,它里面還有一層嫩皮,剝掉外面的,以后又會長出新皮。
這個很容易,大家一起動手,不一會就把幾個車給裝滿了。
李青風如愿以償的在樹上找到了靈芝,雖然不大,但是形狀非常好。
胡立川說正好拿回去煮湯,李青風一下就瞪了大眼睛。
等到聽說他們已經吃過不少靈芝燉肉后,李青文看他小四哥的眼神都晃了幾晃。
想著正在蓋的房子等著樹皮做頂,大家沒有深入林子,立刻趕車往回返。
上了坡以后,李青宏還在往后看,這里已經看不到樺樹林了,但心中那股震動好似還沒平息。
回去的路上,明顯感覺到變冷了,白日里還好,早晚凍的冷不丁的會發抖。
而且,來時看到的都是綠色,這才幾天的功夫,草尖已經發黃,快到營地時,更是滿目蒼黃,仿佛一夜之間,就進入了秋天。
這個速度,真的可以說是肉眼可見。
李青文他們走時,三座房子的墻才有一人多高,回來時,不但梁架好,土房里面晾曬的差不多,灶臺和炕搭好后都燒過幾次火。
泥土和著枯草在房頂抹上一層,在鋪蓋上樺樹皮,房子便是蓋好了。
來不及慶祝新家的建成,所有人拿著鐮刀撲向田地,開始搶收。
李青文半夜被凍醒時,突然察覺到,冬天快要來了。
那一瞬間,他就明白,邊城的秋天比他想的更加短暫。
李青文用舊衣服裹著頭和脖子,拿著鐮刀,割下一個個高粱穗子,裝滿麻袋的高粱穗子會被背到車上,然后拉回去。
這時,不但甜棗得忙起來,馬廄和牛棚也都是空的,牲口此時不比人空閑。
每日每夜的把地里的莊稼收回去,高粱秸稈還沒割完,天上竟然飄起來了雪花。
就連種了幾十年地的李茂賢也懵了,才下霜,咋就下雪了?!
不管咋樣,大家還是頂著雪把秸稈給收了回去,冬天還指望著這東西燒炕取暖呢。
成垛的黃豆被雪壓在下面,高粱穗子也沒埋的看不到一點紅色。
眼瞅著快要到交糧的日子,大家不敢耽誤,坐在屋里頭,一人拿著一塊木板,用力刮干松的穗子,高粱粒子嘩啦嘩啦落到盆里。
用這種手工脫粒的法子,他們一群人兩天多硬是把弄夠了數,立刻交了上去。
還沒歇口氣,孫永浩求上門,他們不但沒收完,糧食也不夠交。
蔣立平這口氣都沒嘆出來,又帶人冒雪出去割地,李青文和李青風他們則幫著脫粒。
孫家人少,地也少,要交的糧食也少,雖然晚了些,倒也交了上去。
但交完了,他們家也沒剩下啥糧食,好再他家平素里挖了很多野菜,又攢了不少干蘑菇,孫永浩也學會捕魚,節省點倒不至于會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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