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我還是錯了,終究還是錯了。殺了師兄,是大逆不道的。原來恩恩怨怨,豈是三言兩語可說明白的,就像我根本沒有殺害大弟子,不一樣解釋不清。傳說人死后,魂魄便會去到一個叫幽冥界的地方,不知道大師兄會不會在那處,若見到他,便好好跟他道個歉,任他打罵都不還手便是。”
一行腳步聲響起,只見一個兵卒端著一個盤子來到輔子徹獄前。盤子上放著一壺酒和一整只肥的流油的燒雞。
輔子徹看了看他,疑惑的問道,“是你?”
那人笑了笑,回答道,“是我。”
輔子徹哦了聲,輕聲道,“為何你會來此?”
那人把酒肉放下,看著輔子徹,道,“是司馬龍安排我監視你的,你箱子里的東西也是我找出來的。”
輔子徹笑了笑,沒有搭話。
那人又道,“你難道就不憎恨我?”
輔子徹依然笑著,慢悠悠的回答道,“我一個將死之人,還有什么可恨?別讓我死后去不了那幽冥界,落得忘川做個游魂野鬼。”
那人又道,“我早對你說過,新兵蛋子,忍忍便算了。”
輔子徹挪動身子,拿起那壺酒,打開塞子便喝了一大口。
這是他生平第一次喝酒,醇濃的烈酒嗆了他一鼻子,咳嗽了幾聲,大笑道,“原來酒是這種滋味。”說完便又哈哈大笑了起來,什么是笑中帶淚,笑著笑著便哭了起來。
此時已是深夜,輔子徹扔端著那壺酒喝著。第一次喝酒,酒量差得緊,已經是半醉狀態。
忽然一個低沉的聲音說道,“想必你是看開了,喝得迷糊,痛快得等死。”
輔子徹抬頭一看,正是滿桂。輔子徹放下酒壺,爬到牢門前,傷心得道,“滿將軍,對……對不起,讓你失望了。”
滿桂等著輔子徹,道,“你這般自甘墮落的模樣,才真是令我失望!”
輔子徹嘆道,“一個將死之人,還有什么尊嚴可談?”
滿桂厲聲道,“你給我站起來!”
輔子徹身子一震,勉強撐著站了起來。自來到神機營,輔子徹最敬重之人便是滿桂,此人一身正氣,絕無半點污濁。聽道滿桂叱呵自己,馬上便不由自主的照做了。
滿桂滿臉凝重,認真的問道,“你老實告訴我,你到底有沒有殺害聶秋鷹?”
輔子徹堅決得搖搖頭,“沒有,我沒有殺害他們,我若有任何欺瞞,死后便永世不得超升!”
滿桂對身后的隨從使了個眼神,那人立馬打開了牢門的大鎖。
輔子徹不明意思,愣愣得看著滿桂。
滿桂道,“我信你并不是因為你發的誓,而是因為你的眼神,一個人再怎么偽裝,眼睛卻不會說謊。”
見輔子徹發愣,滿桂又道,“還愣著?隨我來。”說完轉身便走。滿桂的隨從拿了件黑色披風披在輔子徹身上,走到牢獄之外,便上了一輛早就安排好的馬車。
馬車上,秦良玉正坐在里面。
輔子徹看著秦良玉和滿桂,不解道,“這……”
秦良玉道,“今日我便傳你蝎尾箭法,你聽好了。”
輔子徹道,“你們這是要放我走?”
滿桂閉上了眼睛,沒有說話。秦良玉厲聲道,“記住了!”說完便開始念起蝎尾真訣,半柱香的時間,已傳授完畢。
秦良玉看著輔子徹,道,“記住了沒有?”
輔子徹點點頭,道,“記住了,一字不差。”
秦良玉嗯了聲,道,“蝎尾乃是當世最具殺傷力的箭法,同時也是最狠毒的箭法,若再配以三火,就是那我日與你說的,毀天滅地。”
輔子徹重重的點了點頭。
秦良玉又道,記住了,“真正的箭法高手,不用眼睛,而是有心。”
輔子徹嗯了聲,道,“弟子記住了!”
隨著馬夫一道余聲,馬車停了下來。
滿桂終于睜開了眼睛,道,“你是個人才,原本我想好生栽培與你,將來承我之位,為國效忠。只可惜……”說完看了看秦良玉,只見秦良玉取出一把暗青色的弓,外觀精雕細琢,透著隱隱青光,看著絲毫不比蒼龍弓差。
秦良玉道,“這把鬼器名喚天弦神弓,已隨我征戰沙場十余年,今日我便將它贈于你。”
輔子徹受寵若驚,道,“既是師父十余年的貼身鬼器,弟子不敢收。”
秦良玉又取出一個粗布包,對輔子徹道,“堂堂男兒郎,哪來這些客套?你既是我嫡傳弟子,傳你鬼器,你還有什么不敢收?”說完把粗布包遞給了輔子徹,又道,“蒼龍弓乃是聶秋鷹之物,理應歸還神機營,但這一雙朝天刀,倒是可還給你。”
輔子徹接過了天弦神弓和朝天刀,心中滿是感激之色。
滿桂輕聲道,“去吧,有人正等著你。”
輔子徹探身走下馬車,見正是北島候在此處。北島見輔子徹,一時歡喜,忘了滿桂和秦良玉還在,撲身上去抱住了輔子徹,眼淚唰唰的就流了出來。輔子徹拍了拍北島的肩背,轉過身,皺著眉頭對滿桂說道,“將軍,您就這么把我放了,“袁將軍怪罪下來,如何是好?”
滿桂笑了笑,道,“袁將軍若想你死,你還活的到今天?放心吧,他心若明鏡,比誰都明白。”
滿桂說完招了招手,道,“你去吧,往后自己好自為之。”
輔子徹當即雙膝跪下,不停得給滿桂和秦良玉叩頭,直至馬車漸漸消失在黑夜中。
北島攙扶起輔子徹,道,“子徹,此處畢竟還是神機營的腹地,我們快走吧。”
輔子徹用粗布包起天弦神弓,背在身后,短刀插在腰間,與北島轉身離去。
兩日連夜趕路,直至天明方才找了處干凈的地方歇息。
北島拿出水袋,遞給輔子徹,問道,“你的傷怎么樣?”
輔子徹接過水袋喝了幾口,道,“這幾日雖是階下囚,但在牢中幾日都是躺著,傷本來也不重,現在已好的差不多了。”
北島看了輔子徹一眼,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樣,道,“那日你真是傻,把什么事都攬到自己身上。”
輔子徹看著北島,道,“我是個殺人犯,身背各種罪名,你還要帶我行走江湖么?”
北島很認真的回答道,“即使你是個妖怪,在我心中也無妨。有人若要害你,我便替你擋住他,決不讓你受半點委屈。”
輔子徹笑了笑,道,“司馬龍枉罪于我,多一條罪少一條罪又何妨。”
北島瞪了他一眼,道,“你若真死了,我也活不下去了。”
輔子徹哈哈大笑,“那我還是不要死的好,我若長命百歲,你肯定比我多活一日!”
北島輕輕拍打了輔子徹一下,想了想又道,“我們去杭州吧,那里至少有我表哥在!”
輔子徹點了點頭,道,“現在整個江湖的人都在惦記著我,輔子徹這個名字是不能再用了。”
北島道,“正是,別人若知道你是輔子徹,還不馬上來找你麻煩!”
輔子徹想了想,又道,“那就改叫胤月。”
北島笑了笑,“好土的名字啊,月,小月月!嗯,以后我就叫你小月月了!”
從神機營到杭州,這一路上走了十幾日。二人雖是趕路,卻順道游山玩水,好是快活。
輔子徹的心總算是平坦了下來,比起各種規矩道理,他更喜歡自由自在,無拘無束。
十幾日來,身上的傷也全部好了,在神機營這半年以后,箭法突飛猛進,內力也不知不覺中達到了一個新的境界,運起千鈞真訣,更是周身順暢,神清氣爽。
輔子徹初入杭州城,便被眼前的繁華,熱鬧看傻了眼,這比起蒲家村和楊家鎮要氣派多了!
北島嘿嘿笑道,“看吧,鄉下小子進城,便是你這般模樣!”
輔子徹摸了摸頭,傻笑了起來。
北島笑了笑,道,“杭州城可大的很,足有數百里地大小,這城里的百姓啊,少說也有數十萬人,而且地理位置又好,往來的商旅又多,很是熱鬧呢。”
輔子徹傻怔怔的點著頭。
為了不引人注目,北島帶著輔子徹到城中宮綠娥的裁縫鋪換了件衣裳,不說,輔子徹換上身好些的衣裳后,更顯得英姿煞爽!北島癡癡的看著輔子徹,慢悠悠的道,“嗯!身材還不錯的!”
北島拉著輔子徹道,“我帶你去喝茶吧,那里有上好的龍井,還有很美味的綠豆糕!”
來到茶樓,北島與輔子徹才剛坐下,那茶樓的老板文溫如春便迎了出來,她滿臉歡喜的說道,“哎呀!北島啊,這大半年沒年,你可是去哪兒做神仙去了呀!”
北島嘻嘻笑了笑,道,“溫娘,好就不見呢!神仙倒是做不著,只不過已突破了!快給我來壺上好的西湖龍井,走了一日了,剛回到城里,都渴死了!”
溫如春笑嘻嘻的道,“好嘞!給你上最好的西湖龍井!”說完,想了想,又道,“你剛才回來啊?”
北島點了點頭,道,“是啊,剛到,怎么了?”
溫如春面色變得有些難堪,道,“你可知你們醉生夢死,最近可是惹了大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