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上,司培風給他端茶時,他是真的怕 過,因為他知道司培風已經恢復了記憶,他還記 得他做蕭竹時說的話,
“如果我是司培風,我恨不得你死!
可他還是喝了。
他想,反正天山雪蓮也給了他,自己是活不 成了,如果培風現在就想要了他的命,便拿去 吧。
他將茶水一飲而盡。
結果發現這杯茶,是甜的。
司培風在茶里放了真的糖粉,以此告訴他, 他沒有下毒。
想到這,元昱心神一蕩,看向司培風,眼神 溫柔。
司培風被他看得又羞又惱,別開頭,冷聲 道:“你沒有中毒,這里也沒有別人,不要再裝 了!
聞言,元昱微怔,“你在怪我騙你?”
司培風雖沒有看他,卻能聽出他語氣中的落 寞。
大堂上元昱突然吐血,不似作假,當時司培 風大驚,還以為糖粉出了問題。
但后來元昱一掃病態,兩人配合將吳望殺 死。他就知道茶水是沒有問題的。
臉上的病態,嘴角的血,也許只是假裝出來 的。
元昱是城府多么深的一個人,為了皇位,可 以通敵叛國假意歸順,再推翻暴君光復大綏。
他可以許下承諾再出賣自己,可以為得信任 虛與委蛇,可以在自己失憶的時候,裝出一副深 情的樣子,說什么“至始至終只有你“,騙得自己 跟他已經
司培風想到元昱在動情時,輕聲叫他的名 字,耳朵瞬間紅了。
可他又不免悲涼地想,元昱說的話,做的 事,真真假假,他能信幾分?
司培風許久才開口。
“你假意中毒,是為了讓吳望放下戒心,我本 也是這樣的打算,才故意在茶中放了糖水,告訴 你我沒有真的中毒,而是在演戲,”司培風的語 氣很平靜,聽不出任何情緒,“我沒有怪你騙 我o
只是元昱演的太像了,以至于他明知是裝 的,還是失態地哭出聲,還有方才,明明剛吵了 -架,見到元昱虛弱的樣子,他卻還是情不自禁 地感到心疼,伸手去扶他。
惱怒是對元昱的,悲憤是對自己的。
恨自己為什么還是放不下。
司培風覺得有些丟人。
殊不知聽了這一番通情達理的話,元昱的表 情更受傷了。
“你以為我是假意中毒?我方才,“說到這,元 昱垂下眼,苦笑了 一聲,“罷了,反正你不知道, 就算知道,也不會信我沒事了,你早些休
息o “
說罷,又咳了幾聲,緩緩離開。
見他就這樣出去了,司培風皺起眉。
他不知道什么?
這兩日他恢復了記憶,大量回憶涌入腦海, 一時真的想不起遺漏了什么。
可剛剛元昱受傷的語氣,是真的,還是假 的?
假意中毒
猛地,司培風睜大了眼睛。
他想起上回,元昱在暴雨中抓住他和阿音吳 望私會,回來后大病一場,聽雨的確說了一句, 元昱曾中過一種劇毒。
他當時心亂如麻,沒怎么留意。
可沒想到,今日元昱吐血,是跟曾經中的毒 有關么。
寢宮外,聽雨跟上去,滿臉擔憂。
“皇上,現在可以傳太醫了么?“
“先回御書房,,,元昱輕輕開口,明顯已經氣 息虛弱。
聽雨又急又無可奈何,忍不住道:“您酬為 了不讓吳望起疑,強行催發毒性,急火攻心,已 是傷身,為何不趕緊傳太醫看看,反而再次催 毒,要來強撐著來見司丞相?“
元昱笑了笑,沒有說話。
他本以為司培風看見他受傷,會心軟些,不 說留贓那照顧他,起碼能不像之前-般態度 那樣疏遠冷淡。
可沒想到,司培風以為他在騙他,以為他是 裝病。
也是,他騙過司培風太多次,他如今全部記 起,早就不信任他了吧。
“聽雨,“元昱開口,“若他問起你,我的身 體…“•“
“皇上,“聽雨上前行一禮,“恕屬下冒犯,您 這次自損身體,本不會該到吐血這樣嚴重的地 步,還是H1力這個細天蓮••••••這件事不能
告訴司大人,但屬下見不到皇上一個人受罪,所 以若司大人問起您的身體,屬下一定.•…•“
M如實告訴他,“元星淡淡道。
聽雨聞言吃了一驚。
他一直沒有告訴皇上,其實他已經將中毒一 事告訴了司培風,因為他本以為以皇上的性格, 會想要把這件事瞞著。
“那毒性有多強,發作時有多痛苦,我病的有 多重,除了我把天山雪蓮給了他這件事,你都可 以告訴他,“元昱頓了頓,“還可以添油加醋一 番o,,
聽雨:-皇上,您這是?“
“我想著如何能讓他原諒我,可我之前對他 做過的事,雖是有原因的,卻很難讓他相信 我,“元昱苦笑,“思來想去,只有先讓他心疼我 了。,,
元昱也擔心,自己沒機會等到司培風徹底原 諒他了。
那天山雪蓮還有三株,他本就打算都給司培 風服食,好讓他徹底恢復記憶。
即使現在,司培風已經想起過去的事了,但 元星還是沒打算改變計劃。
他不知道如果停下吃藥,他身上的毒性還能 抑制多久。
但距離他下次吃藥,只剩十曰了。
聽雨似乎猜到了元昱的打算,最終沒有說什 么,只是眼睛紅了。
第二日,聽雨端著一碗血燕窩,來到了司培 風的寢宮。
司培風沒著急吃,猶豫再三,還是問出 口:“你們主子還好么?“
“不好,M聽雨就等著他問這句話,此時;幾著 臉,-改往日話少的習慣,道,“皇上為不讓吳望 懷疑,強行催毒,當時已是強弩之末,將逆賊殺 死后,我勸皇上傳太醫診治,可他惦著你被關在 寢宮,善了后,就急忙忙就來看你。'’
司培風垂下眼不語。
聽雨繼續道:“我之前告訴過你,皇上曾中了 劇毒,一度性命垂危,不是夸大其詞!
司培風手指勾了一下。
“你說他••••••,,司培風現在剛恢復記憶,想事情
還有些慢,“現在在靠藥物維持?“
聽雨點點頭。
司培風思索了片刻,問:“沒有辦法徹底抑制 么?要一直這樣吃下去?“
聽雨沒有回答,而是把那碗血燕窩往前推了 推,“大人,燕窩涼了,吃點吧。“
司培風:……
他不明白聽雨為何突然轉了話題,但還是依 言拿起勺子,吃了一口。
“這個司培風猶豫,“和上次的味道不一 樣?“
“是,,,聽雨默了默,道,“大人慢慢品嘗,屬 下先告退了。M
司培風看著碗中的血燕萬,沫沫皺起了眉。
他覺得那句加重語氣的“慢慢“,似是別有深
而此時,聽雨出了寢宮,長出—口氣。
皇上不讓他把天山雪蓮的事告訴司大人。
那若是司大人自己察覺出來,他就不算抗旨 了吧……
等聽雨走后,司培風沒再吃剩下的~ 燕窩。
他思索了片刻,叫來門外的侍衛。
“大人,有什么吩咐?B
雖然司培風是禁足之人,但侍衛還是對他恭 敬。想來是元昱的吩咐。
“替我傳來太醫!
侍衛立刻很緊張:“大人病了么?要不要屬下 通知皇上?M
司培風道:“不必,叫太醫來即可。”
侍衛應下。
司培風松了口氣。
他本擔心元昱下令沒有任何人不得進出,叫 太醫來會有阻礙,沒想到這么容易。
事實上,整個皇宮都知道皇上對這位司大人 有多重視,聽說他病了,小侍衛豈敢怠慢,當即 請來了太醫院院判,張太醫。
司培風聽他的聲音有些耳熟。
“我是不是見過你?“司培風問。
張太醫行一禮,道:“當時大人的眼睛還未痊 愈,浸在黑綢上的藥是老臣配的。“
司培風稍稍回憶,了然。
他作為蕭竹剛來這“將軍府“時,的確是張太 醫來替他看的眼睛。只是當時他以為元昱是將 軍,請來的只是個職位不高的小太醫,誰知竟是 太醫院院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