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萊給江映風發了一條短信,天亮之前不回家,就可以約在民政局見了。
十分鐘過去。
二十分鐘也過去了。
紀萊拉開抽屜,摸出兩粒安眠藥,將藥片甩進嘴巴里……苦澀自嘴里化開,想到了腹中寶寶,她不得不吐出來。
今時不同往日,可以放任自己吃些助眠的藥,現在不行。
轉身走向酒柜,江映風存了好多酒,打開柜子,隨手拿出一瓶,倒了一杯,仰頭就喝,可是,想到寶寶,不得不再次放下了。
輕抿了一小口,酒烈嗆嗓,她被嗆出了眼淚來。
她知難而退,將酒瓶放回到酒柜里,躺回到床上去。
閉上眼睛的時候,她還想著,他還真就不回來了?
難道老婆娶回來,就可以曬到一邊了?
胡思亂想著……再次睡著。
三更半夜,江映風的手機短信提醒聲,在這個靜謐地夜里,顯得很突兀,睡在病房的李美詩猛然睜開雙眼,并且驚恐地看向一側的沙發里。
她看到,江映風拿起手機,并且點開,手朵里的微弱亮光照在他的臉上,在看到短信的同時,她注意到江映風的嘴角有抹笑容蕩開,似乎是不錯的消息,讓他在這么多天以來,第一次笑了。
李美詩承認,江映風的這抹微笑,如同刀子刺入她心上,這些日子,她已經想盡各種方法,兩次割腕,在生死線上徘徊。
緊接著,江映風向著她這邊瞥及一眼后,拿了西裝坐起身,他連鞋子都沒有脫,起身便向外走去,可見他身在曹營心在漢,李美詩斷斷不能見到他如此一走了之。
不及多想,就起身下床,將走到門口的男人緊緊抱住。
“別離開我,求你別離開我。”
江映風微形微僵,大手掰開她的手,無奈她卻死命的糾著他,“你就好好的在這養傷吧。”
“你去哪?”李美詩驚恐地顫抖著聲音,還有身體。
“回家。”江映風的話很是堅定。
“回家,是去見你的夫人嗎?”李美詩說著,眼淚已經流下來。
“嗯。”
“那,那你回以后,還會再來看我嗎?”
江映風側目,“如果我太太不介意的話,也許會。”
李美詩聽到這句,目光哀怨,“這世上,哪個女人會同意自己的丈夫來看別的女人呢。”
“李美詩,你要搞清楚,我已經結婚了。”江映風極冷淡地說著。
“是啊,我知道。你走吧。”李美詩突然轉變了話鋒,并且驟然松開手。
江映風感覺腰間一松,就直接拉開房門。
結果,剛邁出一步,面前,李美詩就沖了過來,主動的送上自己蒼白的唇……
在江映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
他緊閉著嘴唇,紋絲未動。
只是眉眼間明顯的厭惡。
江映風緊閉上雙眼,“放開,我不想傷到你。”
意思是說,她再不停下,他就要動手阻止,并且傷她了?
“夠了!”
隨著一聲夠了,李美詩的身體破風箏似地飛出去。
后背撞到了墻上,把她疼得氣都喘不上來了。
江映風回頭撇了她一眼,李美詩趕緊向著他伸手,然而,他只是看她一眼,便決絕地走了。
他的腳步聲在醫院的長廊里回蕩。
很急,帶著規律的節奏。
直到聲音越來越遠,徹底消失的時候,李美詩才從地上爬起來,捧著手腕回到,看到他落在這的筆記本和文件袋,嘴角輕揚。
盡管她用了些自殘的手段,能把江映風能留在她身邊這么多天,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
女人都是敏感生物。
從江映風推開臥室的房門,以及他來到床邊,并且在她身側躺下時。
江映風身上的味道有些不同尋常,紀萊甚至覺得那就是屬于女人的味道。
特別是當他的手臂從身后襲來,緊緊的摟住她的腰,并且還放肆地抱住她,力道之大令她幾乎不能呼吸,因為屬于另一個女人的味道實在太濃重。
江映風的手很有力,若是換做從前,她早就回過身去回應他。
可是這會,她沒有動,不知道是堵氣多一些,還是憤怒更多一些,她沒動,卻已經在醞釀發作。
“老婆……”江映風的動作力道開始加大。
這算什么呢,一句解釋就沒有,上來就想用啪啪來蒙混過關,紀萊心里頭拔涼。
“老婆,”他又叫了一聲,之后,手落在腰帶上……
“你太臭了!”
忍到了盡頭的她,終于在他即將要上陣的時候,喊了卡。
“嗯?”江映風似乎沒在回過神來,他動作僵硬著看她。
“你臭了。”她再次重復。
江映風抬起胳膊低頭在自己的身上聞了聞。
“離我遠點。”
她動手推他,推了兩下沒推動,抬起一腳踢向他,結果,江映風笑著靠近她,“是有點,等我。”
紀萊覺得現在,不是說笑的時候,更不是親熱的時候,問題沒交待清楚好嗎。
漠視他,漠視他下床走進浴室。
紀萊深深的呼了口氣,轉頭看一眼窗外,天還沒亮,仍舊是黑暗一片。
哪里還能睡得著,她抓過睡袍穿在身上,在屋子里轉了兩圈,喝了一杯紅酒,又坐在窗臺上,打開手機,胡亂的瀏覽網頁。
突然,一條標題吸引了她的目光。
標題是這樣寫的:要知道你的另一半是否有了外遇嗎。
紀萊一指頭戳住,往下滑,看到上面寫著,第一點特征,他回家以后,是否還像從前一樣,急著跟你親熱?
紀萊抬起頭,淡漠的目光落在浴室的方向,里面的水聲若隱若現,他確實剛回來就急著和她親熱。
可是,就算他急著親熱了,是否就能證明,他真的饑渴?
他的……向來很強大。
浴室的房門開了,紀萊直接將手機關機。
江映風腰間僅圍著條毛巾,他站在門口望向床上的她,隨手關上了壁燈。屋子里的光線一下子暗淡下去,只有床頭燈維持著兩柱紅色光線,氣氛正好。
似乎真的很適合作點愛作的事。
他走到她面前,笑著拉過她的手,落在他腰間的毛巾,這么明顯,也不能說明什么問題,紀萊推開他,轉身走向窗子。
她在窗前駐足,單手拖著下頜,盡管自詡冷靜,但是婚后的經歷也是始料未及。
身后,他的腳步聲落在身后,腰間被他緊緊地抱住,她肩膀被他摟入了懷里,緊貼在他的胸膛上,他低頭,正好落在她的耳鬢間呼吸也吹入到她的耳朵里。
從新婚后到現在的二十天,他們分開,沒有聯系,此時此刻,他在她皮膚上留下印跡。
黑暗里,她睜開眼,能感覺到他的急切與身體的渴望,她雙手落在他腰間輕擁著。
他,應該沒有出軌。
可是,心呢?
酣暢淋漓的運動過后,倆人相擁而眠,醒來時已經是日上三桿。
紀萊睜開雙眼,一側的枕頭上,空空的沒有人影。
她立刻掀開被子往里頭看,結果,看到身上的一朵朵草莓印。
枕頭上,擺著一張字張,她看向字條。
親愛的,我去上班了。
紀萊抓緊了字條,揉碎在掌心里,一股腦了坐起身,她生氣,惱自己太不爭氣,怨自己睡得太死了,他走都不知道。
這算什么啊!
“江映風你給我出來!難道你不知道,不能馬上離開嗎!”對著門口吼了一聲,結果,門口,江映風的身影露出來。
他正在整理領帶,一臉無辜地表情看著她。
紀萊看到他突然跳出來,反而嚇一跳,立刻縮小了嗓門,“你沒走啊……”
……
紀萊邪魅地瞇起眼,她沖著他勾動手指,“你過來,我保證不打你……”
江映風看著她嘴角上場,穿起西裝的他,少了醫院里的嚴肅,壞笑的樣子,活脫脫一個雅痞。
來到床前,他略彎了腰,一幅,老婆大人,悉聽尊便的模樣。
紀萊緩慢著動作從被子坐起身,她光潔的肩膀、性感的鎖骨、雪白的肌膚,以及肌膚上的那一朵朵草莓烙印豪不掩飾地落入他眼中。
江映風的目光微微瞇起,眼神不斷加深,紀萊雙手落在他的衣領上,將他整個人邪肆地拉近,她專注于他的深眸子,瞳孔最深處的任何一絲變化也不放過,哪怕是一閃而過的絲蛛絲馬跡,她低沙著嗓音,“親愛的,昨夜,你身上的那個味道我很不喜歡!”
“所以呢?”江映風九十度大變腰配合著好的姿勢,回應道。
“所以,以后不要帶著那個味道回家來。”
他看著了她好一會,細致的目光透了絲詭秘,長臂圈住她細腰用力的往懷里一滯,“鼻子太敏感可不是好兆頭,晚上我給你好好的檢查一下。”
“查什么?”她雙手摟住他,舌尖調皮地探出唇瓣,留戀了一秒,沖著他的薄唇猛貼上來。
很快,疼痛的感覺襲來,倆個人都感覺到極快的速度下,唇齒間,腥甜的味道迅速化開。
江映風吃痛,嘶地抽氣,他沒有掙脫她,只是圈著她細腰的胳膊愈發的收緊。
并且,迅速在這場傷害性的親吻中反客為主。
而她,反而在停下動作,別開的臉落在他耳畔,“親愛的,別弄皺了你的西裝。”言下之意,她只是假借勾引,用血的懲罰來給他提個醒!
此刻目的達到后,她就可以偃旗息鼓,鳴鑼收兵。畢竟新婚旅行被放鴿子的事件,沒這么容易消氣的。
“鐺鐺鐺……”
突如其來的敲門聲,實在太不客氣。
而且敲的是臥室門。
紀萊仍舊摟著老公的脖子,從他的頭側望過去,就見一身格子短衣、褲的江映蕓人正站在臥室門前,那吃瓜群眾似的眼神,咸咸地看著他們倆。
“你妹!……來了。”她的轉換著語氣說著,并且縮回到被子里。
江映風在她鉆回到被子里后,站直了身形,他沒動,而是以手指抹下了嘴唇上的血珠,過后,又微整了下腰帶。
“什么事?”
“媽喊你們吃飯。”
“吃飯打電話就行了,你就不必再跑過來了。而且,”江映風回過身來,嚴肅著目光瞅這個妹妹,“你怎么不敲門。”
“二哥,你外面的門敞開著的。”
江映風突然想到,謝助理過來送過東西,所以就忘記關門了。
“下不為例。”
江映蕓哦了一聲,但仍舊沒走。
紀萊向著門口看過去,已經穿上浴袍,并且起身下床。
路過門口時,她看一眼江映蕓,她雙手抱懷,一幅發生驚天秘密似詭笑著。
“還有事?”江映風想出去,結果被她堵在了門。
江映蕓戲笑地眼神,在紀萊跳到江映風身上,“二哥二嫂,你們倆可真瘋狂,大早上的還抱在一起啃,就不嫌膩味嗎?”
紀萊就知道這丫頭張嘴沒好話,本想嗆聲,但是因為江映風現在行蹤暫不明朗,所以她很樂意甩一兩句,“你哥最近……所以,也能用親親抱抱來說事了。”
她說完,還對著江映蕓揚了揚眉毛,“有時候,看到的也不見得真相,三妹,我相信你能悟懂的。”
“呃……哈,哈哈哈。”江映蕓起初是微愣怔,但很快就很老司機原形畢露地大笑起來。
江映風聽到這話,應該有和種男性尊嚴被侵犯的感覺了吧。
紀萊頭都沒回進了浴室,誰讓他犯錯來著,小罰大戒,希望他能回頭是岸。
身后,江映風一指頭戳在江映蕓的額頭上,“笑什么笑,回去吃飯。”
“二哥,你這樣不行啊,我看我晚點跟媽說說,給你抓點補藥吧。”
“你二嫂現在懷了BABY,不能太累著她!你懂什么,滾去吃飯!”
“哦,”江映蕓撇動嘴角,敗興地走出去。
紀萊聽到外面兩個的對話,心里倒是樂不起來。
門上的把手,被人握動了兩下,浴室的門被她鎖了,所以,他進不來。
于是,就聽到他站在外面吼,“你有東西落在我車上了。早上謝助理送來,我給你掛在這了,你記得收好。”
“什么東西?”
江映風看了看藍寶石手鏈。
“有點邪氣的手鏈。”
紀萊這才看了看手腕,原來楊昊穹送她的‘魔鬼之眼’丟了十幾個小時,她居然一點沒注意。
“我先過那邊吃飯,你洗過后也過來。”他仍就站在門外說著。
“知道了,你慢走。”紀萊給身上抹上沐浴液并且按摩肌膚。
江映風當真的轉過身去,邁出幾步后又就停下來。“你今天有什么安排?”
“沒安排,休息睡覺。”
“那好好休息,晚上一起吃飯。”
她彎下腰按摩小腿,沒有回答他。
“你怎么不說話?”江映風居然還沒走,還敲了兩下房門。
“我聽到了,你若守約的話,我隨時在線。”
江映風的腳步聲消失在房間里。
低低的關門聲,結束了談話。
紀萊重新站到花灑下。
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她看到了掛在門把手上的‘魔鬼之眼’手鏈。
這個東西一定是價值不菲,只可惜送給的人是她,對于楊昊穹來說,她是個無心人,由她來戴他的東西,實在不妥。
她將手鏈放回到了首飾盒子里,轉身之時,猛然想到之前楊昊穹還送了條祖母綠,于是在保險箱里翻找起來……
找來找去,連個影子都沒找到。
紀萊給母親打電話,結果母親說項鏈就放在保險柜里,是她親自鎖上的。
楊昊穹的祖母綠丟了?
她坐在椅子里,目光環視整個房間,母親是不可能說謊的,轉念一想,樓下不是有監控么,誰來過,誰走了,一目了然。
急匆匆換了件衣服,過到婆婆這邊吃飯。
一路上,她自己開動小車,到了主樓公婆這邊。
人還沒進客廳,就聽到小姑江映蕓的說笑聲。
紀萊放緩了動作,開始換拖鞋,就聽到大笑的聲音。
“媽,你是沒看到啊,我真后悔沒給你們拍下來。”
“她都懷孕了,還大尺度這可不行!”這句是婆婆的聲音。
“誰說不是呢,那女人就這樣,”江映蕓還配合著姿勢,摟住做飯的吳嬸,“就這樣摟著二哥的脖子,那身上一絲不掛,哼哼唧哪地主動猛吻二哥,再看二哥呢,就這樣,配合著彎下腰,很男人地身體前傾,前傾,相當霸道地圈著那女人的腰,然后兩個人撲倒在床,那女人的放浪地尖叫……”
“咳咳!”另一側的樓梯方向,公公拿著報紙走下樓來,他從上面下來,完全看到了站在玄關里的紀萊。
“江映蕓,你怎么說話呢,什么叫那個女人那個女人的,那是你二哥的老婆,你得叫二嫂!”
“哦!”江映蕓哦了一聲,挺不情愿地翻了兩個白眼,坐到了母親身邊去。
“老江,一大早晨就兇巴巴的干什么,累不累!”柯珍用眼神瞅著老江,護女情切。
“都是你慣的,越來越沒規矩。”
紀萊走上臺階,進入客廳。
“爸爸媽媽,上午好!”
柯珍這才回過頭來,臉色就是一臉的不耐。
“兒媳婦,聽說你前天就回來了。”
“是的。時差沒導過來,加上害喜反應,睡了兩天,實在對不起,沒早點過來向您二老請安。”紀萊一連串的話,一口氣說出來,她明白婆婆這是要挑她的毛病,所謂新媳婦進門,婆婆總要給下馬威的。
柯珍瞇窄了目光,眼中的怒意卻是聚焦,說話更是不客氣:“我知道你懷孕辛苦,但是江家極重禮數,像你這樣自己安穩睡大覺的媳婦,實在是讓人接受無能。”
紀萊走上前來,深深的鞠躬,“我確實不舒服,還希望母親大人不要怪罪,以后媳婦會聽從母親的教誨。”
當著眾人的面,紀萊的言語倒是令她滿意。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希望你以后教育你的孩子,也可以做到公公正正。”
紀萊微微點頭,看一眼坐在邊上的江映蕓,剛剛還一口一個那女人的小姑子,大約沒有受到過公公正正的教育。
江映蕓會意,當著父親不敢造次,只微微移開雙眼。
紀萊走到桌前,曲膝下蹲,雙手端起茶幾上的茶杯,捧過頭頂,“父親,請用茶。”
江贊見到兒媳婦這樣,深沉的面色和藹了不少,“嗯。”接過茶水喝了兩口。
之后是柯珍,紀萊同樣的尊敬,捧上新茶。
柯珍這時拿出兩只紅包來,遞給她。
“你和映風成為夫妻了,今后咱們就是一家人。身為江家的一份子,萬事都要以江家的利益為重,你明白嗎?”
“我明白。”
“嗯。以后早餐,要在七點鐘就過來吃,不能遲到,這樣一家人在一起,感情才能更親近。”
“我會的。”
柯珍每說一句,紀萊就是應著點頭。
最后,柯珍讓她回去吧,因為今天時間晚了,沒她的飯了,大約。
紀萊是這樣想的。
這時,江贊插了一句,“你一會去部隊醫院做個檢查,一會有車來接你。”
她微一遲疑,但還是點頭應了。
再抬頭的時候,就看到江映蕓抿著嘴樂的表情,算計的眼神。
很多時候,紀萊都有種,這丫頭不是江映風親妹的感覺,因為畫風實在太迥異。
離開的時候,紀萊去了一趟保安房,看了一遍這棟別墅的監控視頻。
雖然二十天沒回來,但是快放的話,不過十幾分鐘就看完了,結果發現,母親走后,別墅沒人來,只是在前幾天,江映蕓帶著倆傭人過來過。
江家的傭人膽子不會那么大,敢動她的首飾,那么嫌疑人就鎖定在江映蕓身上了。
紀來讓保安把那段再回放一遍,結果發現,江映蕓離開時,手里就拿著她的首飾盒子。
拿了復制的視頻回到房間,紀萊沒急著去質問,而是換了件寬松的連衣裙,再收拾下包包,找出雙平底鞋,準備一會去部隊醫院做個檢查。
她覺得,公公讓她檢查,應該是個產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