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尊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她,因為在親情這個課題上,他的認知也是單薄得很。
可是,他只知道此刻故作堅強的秦安羽忍得很辛苦,她需要一個發泄的端口。
“如果想哭的話,那就哭出來吧。”霍尊順著她的秀發,來回地在她的后額上撫著,“我的肩膀就在這里,隨時可以讓你倚靠。”
他不忍心讓秦安羽因為一滴淚水而忍得那么辛苦,所以他讓她盡情地發泄,可是這筆帳,他會一筆一劃地記起來,然后再連本帶利地替她討回來。
“你說,她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她的指甲緊緊地嵌入他的背上,藉此來掩飾她已經哭泣得聲嘶力竭的悲慟。
霍尊微微蹙眉,卻是任由她繼續這么扣住他的背,一點一點地替她分析道:“不可否認她說的話有一些還是有依據的,例如秦振越跟你的關系,但是也不是全然的可信,就好像你父母的身份這一點就疑點重重了。”
秦安羽的哭聲頓時止住,愣了愣半晌才反應過來,微微抬眸,她忽然問道:“那是不是有辦法可以查清楚?”
“好,這件事就交給我。”霍尊的俊眸突的味垂,斟酌了一番,他擰著眉說道:“但是我并不確定是否真的能夠徹查清楚,因為畢竟年代隔得有些久遠了。”
其實,根本就不是年代的問題,而是當時在秦安羽到A市的時候他就已經讓人查過她的身世背景了,但是調查所得,她的資料單純得讓人無懈可擊,突然翻出這些舊賬的話,首先難度增加了不說,就算真的查出來只怕也會連根地掀起一些塵封的往事。
秦安羽驀地沉默了會,大概有十秒鐘沒動靜,然后伸手推開了他,擦干臉上的淚珠,微微頜首,“嗯,我明白。”
是什么事情能夠讓霍尊都開口說不確定?雖然她不清楚背后的隱情,但是她明白一定是有什么障礙,連他都不能確定的障礙。
“好,那是不是要繼續休息一下?”霍尊看出她的情緒好了許多了,于是開口問道。確實他現在的公事很忙,有時候打擊敵人也是要浪費自己很多的精神體力的,抬手捏了捏眉心的頜骨,他的神情之間有著難掩的倦色。
“不用了,我想我也休息夠了。”深吸一口氣,秦安羽苦笑道,“背負著二十多年不屬于我的姓氏,原來冥冥中真的早就已經注定,我不是姓秦的人。”
“安羽,既然他們都跟你沒有任何關系,那我是不是可以不必再手下留情了?”霍尊倏地開口,聲音不帶一絲溫度地問道。
“你這根本就是在考驗我……”秦安羽捶了一下他的胸膛笑著說,“不過我還真的想看看,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對付振越集團,才會讓秦思瑜跳成那副德性。”
“原來這才是你讓我來公司的目的……”霍尊噙著笑,掀開被子下了床,很快地,他拿著一份文件放在秦安羽的面前,“喏,就是這個。”
秦安羽在法國混了四年經濟大學,自然是看得懂的這些文件的。
只能說霍尊這種人不當奸商就是浪費了,先是利用他名下的子公司高價跟振越集團簽訂合同,但是如果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每一份合同的違約金都高的令人咋舌。
翻到最后一頁,秦安羽突然“噗……”地一聲笑了出來。
原來,振越集團背后的最大供應商,是霍尊。
“難怪她想宰了你!”秦安羽啞然失笑,盯著手上的文件啼笑皆非。
霍尊聞言,只是無謂的聳聳肩,“想宰了我的人多了,她還得接著排隊。”
……
距離秦思瑜找上門的那天,已經風平浪靜地過了兩天,這一天,也是秦安羽正式離職的一天。
秦安羽在頂峰集團工作的時間并不長,所以需要收拾的東西也不多,很快地,她便收拾好東西離開了。
站在公司門口,秦安羽在等霍尊過來接她。
今天因為秦安羽離職發工資,為了慶祝她失業,他們決定好好放松一下。
因為秦安羽堅持要像戀人一般的序曲進行,所以到現在為止他們仍然是分居狀態。
但是,事實也證明,戀愛是需要距離的,太過于膩歪的感情容易就產生倦怠,所以這一次他們都非常有耐性地循序漸進。
利箭一般的跑車疾馳過來,停在了秦安羽的面前,“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載這位漂亮的小姐一程呢?”
“多長路程算一程?”秦安羽失笑,打開霍尊的車門,坐了進去,然后歪著腦袋問道。
指尖微微了敲了敲方向盤,霍尊沉凝著說道:“那要不,干脆就別下車了。”
“那我可得好好想清楚。”秦安羽努了努嘴,俏皮地說道。
霍尊側過身幫她把安全帶系好,然后發動引擎,“上了賊車你后悔也來不及了。”
說完,啟動車子急馳而去。
身后一輛紅色的寶馬停在路邊,秦思瑜摘下墨黑眼鏡,死死地瞪著賓利離去的方向。這已經是秦思瑜第三天在這邊守著秦安羽下班了,可無奈每次都被霍尊給捷足先登了。
“思瑜,你收手吧,公司的事情實在搞不定我們還可以找爸出面,畢竟爸在C市說話還是有分量的。”徐天哲苦口婆心地勸著秦思瑜,希望她能夠懸崖勒馬。
秦思瑜倏地揮開了他的手,憤怒地說道:“你懂什么,如果讓我爸知道我們把公司弄得一團糟,你以為以他的性格以后我們還能在公司里說得了話嗎?”
“就是因為現在一團糟,所以我們才可以把之前我們私自挪出來投資的五千萬給掩蓋過去啊。”徐天哲看著秦思瑜此時心緒紛亂,趁機慫恿道。
當初,秦思瑜在徐天哲的勸說下,偷偷地從公司里面挪用了五千萬資金給他出來外面另外開公司,原本一直都相安無事,她也都給掩蓋過去了,可是這一次因為霍尊惡意攻擊,公司出現了資金問題,股東們卻在這個時候要徹查所有資金去向,讓她一時之間根本籌集無門,所以才會病急亂投醫地去敲詐秦安羽。
沒想到,死丫頭竟然軟硬不吃,還活活的把她給辱罵了一番,想想心里就窩火。
“你懂什么?”秦思瑜大吼出聲,因為諸事不順,她的脾氣越發的差了,就連她一直愛慕的徐天哲都越看越不順眼,“當初要不是因為你慫恿我挪用公款,我也不必像現在一樣畏首畏尾的,連個沒用的秦安羽都騎在了我的頭上作威作福。”
如果早知道把她賣到北方能讓她風生水起的話,說什么秦思瑜都不會這么做了。
撥通電話,秦思瑜語調森冷的說:“他們現在已經離開了,你們可以動手了。”
“思瑜,你想做什么?”徐天哲伸手想要奪過她的手機,皺著眉頭問道。
秦思瑜抬高手臂,避開他的搶奪,“很快你就會知道了。”說完,把手機往包里一扔,然后啟動車子離開。
……
秦安羽發現,霍尊自從她公司出發之后,就不時地抬眼看著后視鏡。
“有什么問題嗎?”出于直覺,秦安羽都知道,肯定是有不尋常的事情要發生了。
霍尊微抿嘴角,笑著說道:“想不想試一試云霄飛車的滋味?”
“才不要,我膽子很小的。”秦安羽白了他一眼然后說道:“是不是后面有人在追我們?”
“跟著我以后這種事情可是常事,膽子小可不行。”如果說六年前跟六年后的霍尊最大的差別,那么估計應該就是他敢直接把自己最陰暗的一面曬在她的面前,而毫不畏懼她的退縮。
當年,是他低估了她的承受能力。他以為,如果她知道了他是什么樣的人后,一定會嚇得離開他的。
可事實證明,她喜歡他,無關他是什么樣的人,就好像他也是這么對她的。
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幸福的笑容,霍尊直接甩開了后面追趕上來的車子。
當車子拐進入一條窄巷時,秦安羽清楚地看見面前疾馳而過的前后兩輛車子。
“我想,我上次問你的問題,你是時候回答我了。”霍尊摘下墨鏡,冷峻的聲音在秦安羽的旁邊響起。
秦安羽知道霍尊說的,是上次她在他的辦公室時,他問她是否要對秦思瑜手下留情,當時的她還是再次的心軟了,所以她避開了他的問題。
可是,今天秦思瑜的所作所為,顯然已經觸碰到了霍尊的逆鱗了,“如果我說是,你是不是就會殺了她?”
“以她的做法,死一萬次都不可惜。”霍尊的聲音冰冷得不含一絲溫度。
“可是,當初你對付霍總裁跟霍紹琳的時候,也沒有趕盡殺絕啊。”秦安羽突地揚高聲調,眉頭緊蹙地看著霍尊,“再怎么說,她都是我叫了十幾年的姐姐,這跟你和霍家之間的感覺是一樣的。”
他可以對霍家人網開一面,可是對待她的家人時卻是這么的決絕。
“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霍尊聽得出來秦安羽生氣了,對于他的步步緊逼。其實,對于秦思瑜,他并沒有讓她非死不可的理由,只是他心疼秦安羽這么多年來所受的苦,既然秦安羽不舍,那么就只能由他來做出退步,“既然這樣,那就讓她跟霍震霆一樣吧。”
監獄,將會是她最后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