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她不允許別人染指娜美一樣。
“如果這能讓你感到舒服的話,”歌德爾松開了正在脫去魯修衣服的手,“只是,動作快些,我不希望實驗失敗。
這可不是我們過家家而玩的,亦或是為我一個人而去完成的實驗。”
肖紫龍這會雖然意識游離,卻也還能聽懂這話的意思。
果然如自己所料嗎。
到底是誰?眼下案子還沒解決。
寶力金真的會報警嗎?他覺得不可能。
警方一旦介入,這里面所做的非倫理實驗也會被質問。
他不會允許這些事情出現的吧?但是,他當時為什么要許諾呢?僅僅是為了安撫大家不安的心靈?不。
肖紫龍思前想后,覺得寶力金也許是真心想報警。
今天的實驗,他有提前看一眼作業指導書上的內容,上面安排的只是一個很普通的皮膚移植實驗罷了。
雖然是把死人的冷藏凍存皮膚移植到活蜥蜴身上,但其非倫理程度卻遠不及現在的這個實驗。
這可是將自己身邊的人的腦組織趁其失活之前剖出來。
其實,就跟活生生殺掉一個人沒什么不同。
就是說,寶力金很可能也沒想去做這么血腥而慘無人道的事情,他也許也接到了一個不能違背的命令,以至于本想報警的他轉變了自己的整個計劃和思路。
而說到不能違背,肖紫龍很自然地又想起了薛管家。
他的死,其實也是處于一種“不可違背”的狀態下吧。
否則誰會有這么大的勇氣,用那么殘忍的手法自殺呢?那么,這個可以向他們發出“不可違背的指令”的人到底是誰?肖紫龍拼命考慮這兩人之間的交集卻沒有找到絲毫線索。
到底是哪里漏了?哪條線索漏了?現在,肖紫龍基本不能和冰小炎商量事情。
眼下的她,早已淚流滿面,無法自持,一副悲觀絕望地整頓著魯修的遺體。
肖紫龍暗暗驚嘆她對魯修愛之深切,同時也想起了一心為自己,和自己青梅竹馬的好姑娘夏梨,不覺黯然神傷。
姑且先看看態勢吧。
冰小炎是醫生,整理起尸體之類的東西來是把熟練手。
即便心情悲痛,她的速度還是很快。
歌德爾看到時間差不多了,就再次開始發號施令。
“好了,我們差不的多該開始了。
肖紫龍,你畢竟在這里實習和工作了一段時間,開顱的步驟就由你來動手吧。”
其實這個步驟冰小炎才是最擅長的,但是,歌德爾早已注意到冰小炎的精神力已經到了極限。
肖紫龍也是個體貼的人。
他自然知道冰小炎此刻心中十分痛苦。
因此,他沒有多說,只是走到這實驗室的里面,從一個白色屏風后面推出了一個手術車,上面擺滿了明晃晃的刀具,還有氧氣供給裝置和一些血球儀器。
其中有一把小型的電鋸特別顯眼,應該就是歌德爾所說的開顱手術所需要的工具了。
這電鋸雖然小巧,鋸頭卻是明晃晃的,十分鋒利。
電鋸的把手看起來做工精致,上面有一個小的按鈕,應該是開關。
把手相比起鋸頭來比較*,里面應該是裝有電池的,和傳統的手術電鋸相比,沒有了電線的束縛,十分靈活輕便。
肖紫龍就是拿起了這個小工具,開始了手術。
而躺在解剖床上的魯修,好像還沒有徹底失去生命一般,他圓睜的眼睛依然水潤,沒有干涸。
那原本是多么漂亮的一對眼睛。
肖紫龍下刀之后,頓時血花飛濺,染紅了他新穿上的白色的防護服。
大家的目光也好似被這一場景所吸引一樣,明明不想看,卻怎么也無法從那張已經血肉模糊的臉上移開。
慢慢地,那些肉開始隨著電鋸的運動變成了碎末,粉紅色的骨頭從那些碎肉當中露了出來。
肖紫龍并沒有停止動作,而是手腕用力下壓,他手中的電鋸齒輪就嵌入了那開放出來的顱骨當中。
鋸齒和骨頭摩擦的聲音更大了,那裸露出來的骨頭上也開始出現了一道整齊的裂縫。
“好了,”肖紫龍似乎是長舒了一口氣,放下電鋸,開始用手扭動那部分腦殼,“開顱手術完成了,歌德爾,你要的有活性的大腦就在里面。”
歌德爾明白肖紫龍話里的意思,心說這家伙必定是知道了自己和大腦芯片的部分秘密,把這次手術的用意和自己的需求聯系到了一起。
而實際上,歌德爾自己未嘗不想試試這如今怪物一般的接近于無敵的芯片,可她明白,這芯片絕不可能給自己用。
“肖紫龍,這可不是屬于我的東西,”歌德爾微微笑笑,并鄭重地看了他一眼,“現在,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回到座位,好好安慰下冰大夫吧。
冰大夫,你也不要太難過,這畢竟是吞噬了你的真正主人的罪魁禍首,而不是真正的魯修先生,現在換個角度考慮,這個實驗,正好為你的主人報仇了呢。”
這話本來是確確實實的真理,但冰小炎可聽不下去。
“夠了!我寧愿他活生生的!你們這些兇狠的人!什么實驗室,什么榮耀成就!我昏了頭才來到這!”
肖紫龍聽了這話,心里也是十分不好受。
冰小炎本也是個想有所作為的人。
現如今,她最重要的人,法國的親友們都離她而去了,想來,就算是得了什么不得了的成就,也沒有人和她一起分享了吧。
這種痛苦并不亞于一事無成的那種空虛感。
太子院一直在一旁看著,若有所思,欲言又止。
她猶豫片刻,最終還是開了口。
“冰大夫請節哀夏梨是我最珍視的朋友,如今她也所以,我還是很理解你現在的痛苦的但是你看,”她指了指躺在魯修顱腔里面的似乎像心臟一樣還在跳動的新鮮的粉紅色的大腦,“這個還仿佛是在活著你難道不想把它好好收起來嗎,即便它最終只是一個試驗品罷了善始善終也很不錯。”
冰小炎聽后很有感觸,可能正是感同身受,使她聽進了太子院的勸告。
她沒有繼續和歌德爾發生口角,不管怎樣,現在再和這個人工智能沖突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她決定自己動手。
“我來吧,肖紫龍。”
“真的不要緊嗎?”
別小瞧我。
冰小炎心下想。
她沒有正面回復肖紫龍,只是從自己的位置站起身來,走到肖紫龍做手術的位罝,靜靜得從手術臺上拿起了實驗用的工具,戴上一副潔白的塑膠手套,準備開始取出魯修的大腦。
這個過程確實比較煎熬,但冰小炎畢竟做過大腦移植手術,自然駕輕就熟,沒到十分種,這一個過程就完成了。
歌德爾點了點頭,看了看被冰小炎裝進了裝有人體組織液當中的魯修的大腦,滿意地點了點頭。
“做得不錯,希望其他人回去之后好好回想他們兩人的動作,稍微休息一下之后,按照計劃,我會安排你們每個人進行一次猴子的大腦剖出實驗。
現在,就請大家收拾好實驗用具,脫下防護服,清潔自身之后,到實驗室門口找我領取便當。”
歌德爾這么一說,大家才都想起來便當的事情。
想來現在時間也是不早了,每個人都覺得肚子餓了,也不知道為什么在經歷了這么血腥的實驗之后還有心思吃東西。
大概,大家都有求生的本能吧。
只有冰小炎還怔怔地看著那個盛著魯修大腦的瓶子。
“別想了,”肖紫龍拍了拍她的肩頭,嘆了口氣,“她們說的都對。
這畢竟不是你的少爺,而是一個怪獸。
羅賓的案子還不清楚。
前兩個殺人事件說到頭來,我們也沒有確切證據說是寶麗金在幕后作梗。
疑點還很多,為了保證大家安全,我們必須把這殺人犯找出來。”
肖紫龍說的她都明白。
只是,現在的她需要時間去接受魯修已經不存在的事實。
“真是對不住,在這么關鍵的時候我肖紫龍,你們先去吃飯吧,我想一個人清靜一會”肖紫龍看她這么說了,也就不再打擾,自己默默地走出去了。
事情太多,他也不想再去考慮了。
之后的實驗相比起來到沒有那么血腥。
歌德爾為大家準備了滿滿一籠子的猴子。
這些猴子大小相仿,形態相似,個個身體健壯,是標準的實驗用猴子。
他們要做的只是在這些猴子身上重復之前的實驗罷了。
雖說實驗也是要求他們將這些猴子活活處死,可一想起之前處理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大家就覺得對待這些猴子的方式還算可以接受。
實驗很快地開始進行了。
沒過多久,實驗室內的空氣當中就四處彌漫開來濃濃的血腥味。
歌德爾不知道什么時候又是從哪里為大家找來了一些盛有福爾馬林的封藏罐子,并告訴大家記得按照正確的實驗步驟將自己解剖出來的猴腦放進去。
除了章初語這個頭腦貌似不太好用的家伙一直小聲地嘟囔著這么多猴腦不用來做料理多浪費之類的話,大家都是一臉嫌棄地將那些粉嫩的散發著讓人惡心的氣味的東西放到福爾馬林罐子里的。
這時候,隨著時間的推移,一直驚嚇過度而昏迷的娜美也終于醒了過來。
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正在手忙腳亂地收拾著實驗臺的大伙。
娜美抱著一絲希望四處找尋著。
娜美難受之極,也顧不得拉著自己的手才曾是那么讓自己惡心了,戰戰巍巍地握緊歌德爾,兩腿不斷發抖,最終卻還是站了起來。
她知道魯修應該已經死了。
只是,現在的她不敢繼續想下去,不敢去考慮魯修的尸體在什么地方,是不是和那些猴子一樣腦殼變得空空的,身體的其余部分是不是也被亂七八糟地扔在了哪里她放聲哭了起來。
手指,糾纏著歌德爾的沒有人類體溫的手,似乎要從中找到一絲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