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被這哀號震動,都停下了手里的活。
因為那哭聲實際上宣泄了所有人的情緒。
娜美的心似乎空了。
她的腦子開始過電影一樣地閃現著魯修和她從相識到訂婚的種種畫面,一直回憶到那天恍如昨日般地晚餐上的表白即便魯修已經是怪獸又怎樣歌德爾也咬緊了嘴唇,雖然動作十分細微。
她能夠感受到娜美的情緒。
這情緒,和當時娜美反抗自己的侵入的時候一般強烈。
歌德爾畢竟不是健全的人類,她無法細細品讀每個人的情緒。
只是,通過感受當事人的腦波,她能夠很清晰地辨別出感情的真偽。
她知道,娜美傷心了,難過了。
她不知道的是,這種強度的沖擊,娜美能否迎接。
冰小炎偏偏火上澆油,也失聲痛哭起來。
隨后,不同聲線的啜泣聲連綿不絕,就連肖紫龍,鼻子也微微抽動,英氣的臉龐上掛滿了疲憊。
他們眼睜睜看著同行的人死去,這和主動殺人的感覺沒有什么不同。
而且,魯修的死,明明是人為的,卻像命運一樣無法違抗。
肖紫龍恨不得馬上揪出這個人。
他是誰?如果不是身為待宰羔羊的他們,甚至不是寶麗金,那又會是誰?!肖紫龍感到一身惡寒。
他不由自主地顫動了幾下。
而隨即,他緊閉眼睛,搖了搖頭,繼續開始收拾那些實驗用品以及散落在實驗臺上的零星肉渣。
沒錯,不能就這么算了。
如果所有人都沉淪了,誰還能走出這個陷阱?冰小炎依然在哭泣,直到她注意到了肖紫龍。
她將自己的嘴唇咬到毫無血色,然后走到了勉強站起來的,并緊緊拽著冰小炎的手的娜美身邊。
“把她交給我吧,歌德爾小姐,”冰小炎啜泣著,聲音微弱,“我們畢竟熟知一些。”
歌德爾其實知道,冰小炎對自己有著強烈的不信任。
同時,她佩服肖紫龍身上自帶的那種領袖氣質。
歌德爾只對冰小炎說了一句話。
“不要以為我什么都懂,也不要以為我什么都不懂。”
冰小炎聽罷,一雙淚眼稍稍一愣。
那一瞬間,她似乎感到了另一雙淚眼的存在,再定神看去的時候,卻只看見歌德爾的背影,已經趴在她懷里抽泣不已的娜美。
懷里的美人,鬢發已沾濕。
冰小炎看了看肖紫龍,他收拾東西的速度似乎更加迅速了。
其他人也默不做聲。
“歌德爾小姐,可以的話,讓我送她回房間休息吧。”
沒想到,歌德爾卻搖了搖頭。
“不行。
留在這里,一會兒一起吃晚飯。”
歌德爾確實覺得,娜美在如今的狀態下一定會更喜歡讓熟悉的人陪著她。
薛定鄂,夏梨,羅賓,都離大家遠去了,其中就有兩人是自己身邊的人。
換了是任何人,都會像和熟人呆在一起吧。
她給娜美這個權利,但是再繼續要求的話可就不行了。
一方面,歌德爾不認為現在的冰小炎可以勝任一個保鏢的工作,另一方面,她不能自己擅自做主,這是基本。
既然老板設定的實驗流程就是統一做完實驗后進行晚餐,她就不能越權做事。
身為一個只會遵從命令的人工智能。
肖紫龍則靈機一動,對冰小炎說道:“沒關系,實驗結束后我們一起送娜美回房間不就行嗎,這樣,大家也就都放心了吧。”
肖紫龍的意思大家都懂了。
他這是想號召大家到娜美的房間里去碰碰頭。
仔細想來,實驗室里并沒有說大家不能進行集會活動,所以歌德爾也沒有制止肖紫龍的這一行為。
肖紫龍是覺得,這么下去不是辦法,至少,他要明確殺人兇手到底是不是如同自己所推斷的一樣在他們這幫人之外,還是說兇手依然在這群人當中。
這其中的意義是不同的。
況且,他還沒有按照歌德爾的暗示去羅賓的死亡現場去看看。
現在,他誰都信不過了。
本來,肖紫龍是想讓大家去羅賓的現場集合的,正巧娜美出了這事,也就將計就計將集會地點放在娜美房間了。
大家對肖紫龍的提議也都沒有什么意見。
冰小炎點了點頭,也表示贊同。
血腥的實驗就這么結束了。
大家在這之后也飽享一頓歌德爾所準備的豐厚的晚餐。
章初語也沒什么情緒計較歌德爾這次的料理之中到底還有多少家鄉的味道,太子院她們三人也是面面相覷各自有各自的心事一般。
肖紫龍簡簡單單吃了幾口,就和冰小炎先行送娜美回房間了。
這位漂亮的姑娘如同慘遭風雨摧殘的玫瑰,雖未香消玉殞卻也是氣若游絲。
她口中不斷呢喃著父親二字,怕是在這生死之際想起來了如今可以依靠的唯一的親人,語氣之輕,倒也只有陪伴著她的肖紫龍和冰小炎二人可以聽清。
她眼角含淚,順著白皙的臉頰輕輕流下,本是平滑的眼角,卻已經開始出現細碎的皺紋。
肖紫龍望著她,心中感慨萬千。
這曾經是令自己心動不已的風華絕代的女人。
冰小炎的一句話,則突兀地將肖紫龍從沉思中拉了回來。
“這次集會,一定是你有意為之吧。”
肖紫龍默不做聲。
冰小炎接著問道:“最近確實事情太多你是不是有什么頭緒了?”
肖紫龍雖心下已然信不過其他眾人,卻還是覺得冰小炎有些許的可靠性。
他提出和冰小炎先從宴席離開,把娜美送回來,就是想和冰小炎好好談談,分析分析現在的線索。
相比之下,章初語雖然已經是自己的摯友,可論起聰明才智和頭腦的邏輯性來,章初語可是遠遠不及她的。
其實,肖紫龍信不過別人的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覺得他們的智商不夠優秀,遇到什么難題都不能和他們商量。
“老實說,我對羅賓的案件沒有任何頭緒,歌德爾對我提示說,讓我再回頭看一下案發現場,可是,也沒有時間允許我去這么做。”
“那你的意思是?”
“在我頭腦里有一個事情必須要辦,那就是,必須要弄清楚,現在殺人兇手是在我們這群人當中,還是在我們這群之外。
這很重要。”
冰小炎看了一眼已經被安置在床上的娜美,輕輕地點頭說道:“確實是這樣,如果現在還理不出個頭緒,造成窩里斗的話,那我們就真的是沒有任何生路可言了。
假如,造成這起兇殺案的兇手,在我們之外,也就是在寶麗金他們當中的話,興許,我們團結一致對外,還有一條生路。”
道理確實是這樣沒錯。
肖紫龍也看了看娜美,繼續談論道:“根據我們討論,再結合之前的種種回憶,我認為,寶麗金肯定是認識娜美的,而且,她變成現在這樣子,和寶麗金也有很大的關系。”
冰小炎點頭同意道:“根據我們的推論,薛管家的案子,恐怕就是和寶麗金一定的聯系。
他一定是受到了什么威脅。
假如這個威脅是娜美的話,一切也就說的通了。
而如果寶麗金認識娜美,那么他就很可能是利用娜美,對薛管家進行了某種威脅,至于這種威脅的內容是什么”肖紫龍正是在這一點上表示糾結。
“你說的這些我都非常贊同,而且,在這個地方,能夠對薛管家造成一定威脅的言論的抒發者,只能是寶麗金了。
比起這一點,我倒是更想和你討論下第二個案件。
關于夏梨的死。”
冰小炎疑惑道:“關于這個案件,我們不是已經討論得非常清楚了嗎?”
肖紫龍搖了搖頭。
“表象確實是已經清楚了,無非是羅賓起意殺了夏梨,后來倉皇而逃,娜美不小心撞見現場,于是引來魯修為之遮掩之類。
只是,魯修莫名其妙地被安排在一個實驗當眾強行處死了,你難道不覺得這里面另有隱情嗎?”
冰小炎思忖著。
肖紫龍接著說道:“假如第二個案件和第一個案件是有聯系的,也就是說,關鍵點可能集結在寶麗金和娜美之間的關系上,你會想到些什么呢?”
冰小炎皺著眉頭想了想,恍悟似的說道:“這么一想,如果說替娜美隱藏殺人嫌疑的話,倒可能像是寶麗金會作出的事情。
因為如果是魯修的話,會做的更加徹底一點,也就是把自己弄成是殺人兇手,那家伙畢竟就是這么單純啊。”
肖紫龍點點頭。
“哈哈沒錯,如果是這樣的話,事情就有了另一種解釋,因為,本該是寶麗金做的事情,卻被魯修站出來承認了,寶麗金肯定覺得,他察覺到了自己和娜美的關系,于是殺人滅口,現在,問題就在這里,寶麗金和娜美之間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關系呢?真的是熟人的朋友或者是與之類似的普通的關系那么簡單嗎?”
冰小炎也同意道:“你說的不錯,而且除此之外還有一點,那就是,羅賓是為什么和夏理發生口角呢,他們之間,到底有什么過節?不知為何我總覺得這些事情當中隱約有某種聯系,但是,好像有什么還沒有浮出水面,讓我不能夠將這些聯系結合起來。”
肖紫龍也是有相同的感觸,他很慶幸在大家到了這個房間之前,自己能和冰小炎說上這番話。
同時,冰小炎也明白了肖紫龍的打算。
“我知道了,我們現在的推理已經把目標集中在了寶麗金身上,那么,如果我們的推斷是正確的話,就應該同仇敵愾,對付寶麗金但如果,事情兇手另有其人,那么,我們的推論就都錯了,事情就會變得更加撲朔迷離,這就讓人頭疼了”“沒錯,”肖紫龍有些激動又有些焦急,“這種感覺真的讓我很不爽,讓我沉不住氣,我覺得,案件的關鍵就在第三個案子身上了,第三個案子的真兇到底是誰,我們還不知道。
還不僅如此,第三個案件的死者,正是第二個案件的殺人嫌疑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