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師這一問,陳俊臣媽媽拿著絲巾的手一頓,僵了片刻,順勢把絲巾往眼角處擦了擦,清明的雙眼重燃起笑容,她說:“老師,我明白您的意思了,今天受益良多,回去會好好的思考,謝謝老師的耐心說教和對孩子的盡心教導。”
她起身,身姿筆直,對著坐著的陳老師深深一鞠躬,微笑相對。
陳老師也站起身子,倒也不扶,只是淺淺一嘆,嗓音中涼意漸退,“今天的談話能引起您之后的深思,便是對我最好的回報。”
陳俊臣媽媽直起身來,眨眼間便是她負手而立,神情威嚴略帶暖色,沉著穩重。
陳俊臣就是需要這樣的老師,有能力,有威嚴,有方法,才能促動他,才能進步。
她的思緒百轉千回,想要用更多贊揚的語言來感謝,想開口,卻發現平時跟人打交道,談判時的那些言語在當下,都顯得蒼白無力。
她不是一般的老師啊!
她算是徹底的領教過了。
陳老師也不急,靜靜中等著她回過神來,舉起腳步就轉身,邊走邊說:“麻煩移步。”
她看著她背影,笑容收在眼角,心內還是一陣起落不定。
不顧自己的姿容儀態,操起包包,抬腳跟著奔跑出會議室。
剛出會議室,卻看到陳老師依在走廊的欄桿上,眼光深遠,安靜如水,望著遠方。
陳俊臣媽媽腳步微微的過去,不敢大聲,剛站好,陳老師的手一低指,“看到了吧?那幅宣傳欄,上面大部分的畫是您家陳俊臣畫的,我自認為是佳作,等會經過去看看吧,回家爭取點時間表揚他一下,他也努力過了,您的肯定比我更有用,您是家長。”
陳俊臣媽媽遠遠的俯視著那宣傳欄,心里依然是浮沉不安,她知道他喜歡畫畫,他也提過他想去學畫畫,但都被自己拒絕了。
因為她認為,琴棋書畫,都是要有天賦的,要去外面學的不是要走這條路,就是最后要憑這個出人頭地,不然學來做什么?
浪費時間,還浪費錢財。
都是浪費,何必呢?
冷靜的場面維持了幾分鐘,陳老師突然發問。
“我很好奇,他的畫畫是有點天賦的,為什么您從來都沒有想過,讓他再跟好點的老師學習?”
陳老師轉眼看著她,平靜的語氣等著她的作答。
這么劈頭一問,一向慣以認為自己的思路高出矜貴的她膛目結舌,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好?
她憂心思思,舌頭在嘴里打了幾圈,最后咬緊牙跟說:“老師,我一直認為沒有必要。”
陳老師隨即端正身子過來,和她面對面的站好,眼光又是一陣逼視,“說說看,為何沒必要?”
“我,我...”本來想回答這些是要有天賦才行,突然想到她剛說的陳俊臣有畫畫天賦,有畫畫天賦嗎?
自己怎么沒發現?
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就憑這宣傳欄嗎?
眉眼皺巴巴的,思想有點混亂,這陳俊臣到底還會什么?
越來越糊涂,她這個當媽媽的,怎么還不如這位剛教了他幾十天的老師來的清楚?
看來這十幾年的親子關系白處了?
陳老師看著她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若是這會兒有老師恰好經過,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欺負了家長?
她淡淡而語,“看來您這十幾年的家長當得悠然自顧,我果然沒猜錯,您是被這個時代淘汰出局的家長,一點親子關系也沒處過。”
此言一來,陳俊臣媽媽徹底的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