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頭手術。”

　　吉栩幾乎是脫口而出說了這個詞。

　　他皺著眉，直勾勾地看著被那些屏幕所照亮的葉嘉良：“這項計劃和馮沛所說的換頭手術有什么區別？”

　　“沒有區別。”葉嘉良不帶感情地回答道。

　　“那你怎么不去答應馮沛的換頭計劃，把Queenie的頭安到秦妍身上呢？”

　　“Queenie的腦組織在事故中受損了，經過趙權的評估，即便換頭也無法重新獲得行動能力。”葉嘉良依然不帶感情地說著，“而且，還有別的原因。”

　　看著他故作神秘又似笑非笑的表情，吉栩忍不住揭穿道：“不就是因為你知道Queenie會以現在這種植物人狀態穿越到二十年前嗎？！”

　　葉嘉良沒想到吉栩已經知曉了這個秘密。他晃了一下神，但馬上又再次展開笑容：“你和原先的吉栩不一樣，但你們都讓我非常欣賞。你是另一種特殊的人才。”

　　“我只是幸運地獲得了比別人更多的線索。”

　　“不不不。絕大多數人看到這些不可思議的線索，都只顧著懷疑或者驚嘆了。只有你才能將它們整合起來并找到真相。”

　　吉栩并不準備接受這份夸獎。他重新將視線放回那個放大的屏幕，看著上面對于身體替換手術的描述。

　　因為基因完全形同，所以幾乎不會有排斥反應。吉栩和秦妍可以在身體實際年齡十八到二十四歲，身體基因年齡十八到五十歲之間反復很多次地進行年輕化替換。直到他們的大腦也老了，帶不動了。

　　“我猜想，對于我們大腦的自然衰老，你也做了計劃。”吉栩將這塊屏幕的內容快速翻閱著，但是翻了幾屏都沒有發現他想找的內容。

　　“在這里。”葉嘉良把最遠端的一塊屏幕拉了過來放大，并在其中一個段落上畫了紅圈，“我想你在找的是這個。”

　　沒錯，就是這個！

　　如果本體愿意，可以在大腦衰老后利用漩渦進行記憶復制。開啟一段新的階梯復制下的生命歷程。

　　“這一段在計劃的最后，是因為你才剛剛確認了記憶復制的可行性吧？”

　　葉嘉良點點頭，然后說：“我覺得我馬上就要聽到你的批評或者咆哮了。”

　　“如果你沒有說這句話，還真有可能會發生。”吉栩為葉嘉良的智慧苦笑了一下，“為了這項計劃，又要犧牲多少克隆體。養大到十八歲，然后取出大腦，把身體讓給別人用。”

　　葉嘉良揚了揚眉毛：“這是科學。而且，這還只是個計劃。”

　　吉栩質問道：“這只是一個計劃嗎？”

　　葉嘉良好像并不明白吉栩想說什么。

　　吉栩深吸了一口氣，對著空曠的房間大聲說道：“請列出錢楚瑤所管轄的北京研究所近一年最新購買或者制造的大型設備。”

　　僅僅幾秒鐘時間，之前的階梯計劃方案收了起來，換成了另外的幾張照片。在照片的下方，還有簡要的文字說明。

　　吉栩自顧自翻看起這些照片。重離子設備，購買，不對；質子放療設備，購買，也不對。

　　第三張照片，提線木偶二號機，定制。

　　吉栩又大聲說道：“顯示提線木偶一號機的信息。”

　　一塊新的屏幕彈了出來，那是提線木偶一號機的介紹。

　　“提線木偶一號機，原名全機能復健機器人，位于星岸醫學中心杭州總部，是由洛雄博士設計打造，用于引導植物人或沉睡癥患者進行運動鍛煉保持身體機能的設備。”

　　吉栩再把二號機的信息點擊展開。

　　“提線木偶二號機可以與倉儲式病房相連，自動為不超過一千名的，從新生兒到身高兩米三以內體重兩百公斤以內的病人進行日常運動鍛煉以及吃喝拉撒的控制。”

　　吉栩不自覺地退了一步。

　　倉儲式病房。這個名字說明了什么？北京研究所已經有能力同時“養殖”大量克隆體了。

　　吉栩問道：“星岸應該有什么藥物，可以讓克隆體一直沉睡吧？”

　　葉嘉良點了點頭，仍然沒有說話。他似乎就想這么看著，看吉栩能夠發掘些什么出來。

　　吉栩低下頭，在嘴里念著他思考的內容：“克隆……大量的克隆，作為有錢人的器官倉庫。一千個……一個人根本用不了一千個儲備器官，還可以實現商業化。有錢有權的人腦絕對會為這項服務買單。還有，這里沒有用到漩渦，也沒有用到螺旋塔，這只是一個需要使用克隆人技術的項目。它應該在去年我和秦妍出現之前就已經開始設計和制造了。和我無關，和秦妍無關，那到底……到底缺的是什么？”

　　吉栩猛地抬起頭，再一次大聲地說出了語音要求：“請顯示星岸之環C205的實時畫面。”

　　這個命令一定是戳中了什么，就連葉嘉良的身體和眼神也有明顯的反應。

　　只見剛才的那些照片資料都折疊消失了，在兩人前面新展開的畫面播放的，是一個冷藏倉庫的監控畫面。

　　冷氣和冷氣的聲音讓吉栩在八月的空調房間里仍有一種冷到想發抖的錯覺。

　　但那些冷藏柜里到底裝了什么。

　　“請顯示C205中存儲的物品列表。”

　　隨著一個紅色的彈出框和嘟嘟的聲響，吉栩第一次碰了壁：“此項查詢內容無法顯示。”

　　他只能再次看向葉嘉良。

　　葉嘉良用很粗重的聲音嘆了一口氣，然后搓動他的遙控器戒指將所有畫面關閉，并打開了房間的燈光。

　　在兩人默默對視了一陣后，他才開口說道：“我不知道你是從什么途徑知道了錢楚瑤計劃的。她和她的弟弟在星岸集團里有很大的權限，他們制造第二套提線木偶連我也阻止不了。至于你想知道的，C205里儲存的東西……那是極少數知道漩渦真相的高層才享有的福利。”

　　“那是什么？”

　　“為他們和他們的子女制作克隆用的胚胎。然后冷藏起來，在需要時可以放入志愿者母親體內，經過十月懷胎和分娩就能完成克隆。”

　　那個無比接近的真相像是揪住了吉栩一般讓他感到難受：“所以，錢楚瑤做這些是為了……”

　　“是為了錢心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