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剛好是那個逃脫在外的妖怪。”孔京之回答。
酩夜擰了擰眉,“殺了人的直接格殺,其他的扔進礦山挖礦。”
“是。”孔京之告退離開。
酩夜重新渡步走到期盤旁,識釗手中奄奄一息的黑子竟然還未被攻陷,反而在一點點蠶食白子。
孔京之所懷疑的合情合理,盡管杞人憂天了一些,但是酩夜懷疑的更加杞人憂天。
有妖怪刻意散布千旗村有暖玉扳指的消息,引來眾妖覬覦,發生動亂。酩夜若沒記錯的話,今天在千旗村簡略了解情況時村民表示暖玉扳指是近期獲得。
那可是,暖玉啊。
邊境的小村落怎么可能會這么碰巧的得到這種價值連城的寶物?若不是碰巧,那么,散布消息的人,和將暖玉扳指給了千旗村的人,會不會根本就是一伙。他們的目的并非暖玉扳指,而是眾妖之爭,是動亂,是傷亡......
但是,誰又能有這么大手筆的拿出一枚暖玉扳指?
晉靈界中,能夠手持暖玉又不以為意的只有,九妖。
“酩夜。”修云冰涼的聲音穿透了重重思緒。
酩夜回神,眨眼,這才發現自己的額頭上竟然浸出了一層冷汗。
天色將明。
含明川城主府。
寬敞的前廳內,藍袍白紋的鳶娓端坐于首座。城主逯孜腳步匆匆的走到他的面前,垂首行禮,“靨王,已經搜索了大半個含明川,暫時還沒有顏揚靈的蹤跡。若她在城內,今天之內一定會有所結果。”
鳶娓哼了一聲,“你找你的,反正不在含明川就在昂駒道。”
他在讓逯孜全城找人的同時,就讓小繭去了昂駒道,令其城主也出兵找人。
“是......”逯孜應道,若有所思。
顏揚靈是含明川的居民,但她做了什么竟然會讓靨王如此費勁心思的尋找。而且,靨王如何就肯定她不在含明川就在昂駒道?
“等等。”鳶娓忽然起身,“你的人從哪里開始搜的?”
“顏揚靈的醫館。”逯孜立刻弓腰俯首。
逯孜的體型在豹族之中算是最為高大健碩,此時鳶娓起身也比他矮了一頭。向來以妖王為尊的逯孜自然不敢俯視鳶娓,彎腰低頭,只敢看地面。
他補充道,“那邊多是貧困的妖民百姓,房屋結構簡陋,所以搜查速度很快。第一時間已經將那邊徹查。”
“那個寸尹,住在哪里?”鳶娓斜睨逯孜。
逯孜一愣。
溫暖的陽光之下一隊人馬沿著山脈而行,妖兵身著鎧甲配刀劍,身下騎著健壯的靈馬。而他們中間被繩索捆住雙手禁錮了靈力的妖怪們雖是人形,不少已經露耳露尾,一臉死灰的在妖兵的押送催促之中邁開雙腳追趕靈馬的速度。
終于,領頭的人停了下來。隊伍隨之一停。他們已經進入了礦山的入口,腳下的道路崎嶇不平,細碎的石渣黑色的粉塵布滿地面。
“下馬,押進去。”領頭之人回眸,細長的雙眼陰寒,讓妖怪們在這溫暖的春天渾身一抖。
“是!”
妖兵們紛紛應聲,翻身下馬,將妖怪們分批押入礦山。騎馬遠眺,礦山之內除了鎮守的妖兵,還有許多灰頭土臉的苦力,他們或人或妖,帶著鎖鏈一臉麻木。
“孔大人。”礦山駐守的將領迎來。
孔京之這才翻身下馬,“新的苦力。”他瞥了一眼自己帶來的人。
將領立刻差人將這些妖怪拖入礦山內,“大人,碧王還有何吩咐。”
“沒了。”孔京之頷首一禮,上馬,“走。”妖兵們在他身后整齊列隊跑步跟上,很快,他們就路過之前下馬的地方。孔京之不停,妖兵們迅速的翻身上馬追趕而上。
新的苦力很幸運,恰好碰到了午飯時間。他們雖然狼狽不堪,但此時和礦山中原本的苦力對比,赫然就鶴立雞群了。苦力們衣衫破爛,甚至有人赤裸雙腳。無論衣衫抑或是人,無一不是黑黢黢的,只有白牙在日光下呈現出黑以外的顏色。
“就地坐下!不許亂跑!”一聲怒喝和鞭響讓新苦力捧著碗的手一抖。
砰。
一道黑漆漆的人影落在了他們面前。這是一個少年,瘦骨嶙峋,背上有不少粗糙的裂痕,是鞭子抽出來的。
少年咬著牙忍著背上鞭傷的疼痛,挨著新來的苦力妖怪們坐下來。手上的鎖鏈嘩啦啦得響。他看了一眼怔愣的眾妖怪,呲牙咧嘴,“新來的?”
有妖怪啊了一聲,回應他。
“擠擠。”少年往一個妖怪身邊擠過去,又黑又臟的手不客氣的拿走了該妖怪碗中的一個饅頭,撕了一半塞進嘴里,含糊不清的說,“多謝。”
他將剩下的半個饅頭放回去。
眨眼間就被搶了半個饅頭的妖怪回過神來時,這個少年已經矮身一竄,不見了蹤影。
“混蛋小子!居然偷老子饅頭!”妖怪跳起來大聲喝罵,眼睛四處看企圖找到那混蛋小子的身影。
混蛋小子自然是找不到的,一旁的妖兵一鞭子抽過來把妖怪抽飛砸在地上,“你還老子!給我老實點!”
妖怪碗中的半個饅頭掉在地上,眨眼間就有無數黑黢黢的手臂伸出來,等手臂全部收回,地上只有一個空碗。
妖兵的背后,一道靈巧的身形幾番起跳落下,撲入了一群黑黢黢的人中間。眨眼看過去,每個人都是瘦骨嶙峋,面黃肌瘦,竟然看不出來剛才跳進來的人是誰。
“姐。”少年依偎在一個老婦的懷中,瞥眸看向身旁又瘦又臟的女子。
女子一眼瞪來,“瞎跑什么?你精力豐沛就幫大家把今天的量完成。”
被罵的少年咧嘴,露出白牙。
倏然,女子雙目圓睜,狀似憤怒。她揚起手,用力地打了少年一巴掌。手上的鎖鏈也隨之砸在了少年的身上,少年躬起身體,悶哼一聲。
“你怎么能搶長輩的吃食!是不是忘記自己是誰了!”女子怒罵。
少年的笑容早就在這一巴掌中消失,他捂著臉埋頭抱著身后的老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