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傳來了嬉笑聲，“你說說你們是誰啊，成了階下囚還這么大脾氣。”
“左家早沒了，小小姐還不能接受現實嗎？哈哈哈哈。”
妖兵猖狂而笑，甩著鞭子離去。
女子身邊所有人都在瑟瑟發抖。女子也在顫抖，她看見少年緩緩的抬起頭，黑亮的眼睛堅定地看來，和女子四目相對的時候，他眨了眨眼睛，咧嘴揚笑，露出白牙。
這一次，白牙干凈，雖然有些烏黑，但是沒有字跡。
女子顫抖的彎下身體，將臉埋在臟黑的手中，淚水流出的瞬間便已經渾濁不堪。
她沒有眼花。
剛才，少年的牙上分明有著五個小字。
欲起東山否。
東山再起啊，如何不想。他們曾是晉靈界中除了殿下妖王和漱石古妖的第一大族。然而一年前卻莫名其妙得被勾結上靈泄機密，被勾結小樓寒珀劫刑場，千年妖族一昔之間被拉下了地獄。掌權的長輩們全部被散靈處死，留下的仆從家眷一個不落的扔進了礦山，生不如死。
“是誰？”女子胡亂擦了一把臉，臉上灰黑臟亂，唯有雙眼在淚光下明亮。
是誰在問他們欲起青山否，是誰在層層妖兵的目光下向他們傳遞消息。
少年卻是搖頭，“不知道。”
皇城，書樓小院。
噠噠噠的腳步聲從走廊上傳來，由遠及近，最終在房門前停下。
關閉的房門被門外之人緩緩推開，露出了一條細縫。一只沉金的眼睛在縫隙之中，映照著屋內燈光，倒映出一道欣長的人影。
屋內的人雙眸冷肅，朝門縫看去。
門外傳來嘻嘻笑聲，下一刻，門被徹底推開，纖弱瘦削的人影跳了進來，寬大的袖袍在雙手舉起時滑落，露出白皙纖瘦的手臂。
“海月！”藍田高興地跑向屋內。
燈影之下，海月輕輕嗯了一聲，伸出的右手旋轉揚起，手心的養魂珠浮空不落。源源不斷的靈力分流如線，緩緩的注入養魂珠內。一道殘破的近乎透明的的小小人影在養魂珠上若隱若現。
藍田在海月身邊坐下，興致盎然的盯著養魂珠。
“童梧的靈魂還怎么還這么虛弱。”他問道。
海月，“她本該魂飛魄散。”
現在靈魂尚在已是謝天謝地了。
“好煩啊。”藍田撅著嘴，瞪著眼，“把養魂珠扔進小池給卞玉嘛，占用你那么多時間，都不能好好陪我。”
“想讓她魂飛魄散？”海月的靈力赫然停住，他不暇思索的回答，“現在就可以。”
藍田哎了一聲，“我可沒說啊，小心卞玉出來和你拼命。”
海月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靈力分做細微若塵的量一點點注入養魂珠內，就是因為童梧的魂魄太過虛弱，稍微強一點的靈力都能夠讓其魂飛魄散。更別說小池的靈力了，只怕養魂珠才靠近，里面的魂魄就噗一聲爆掉了。
許久之后，在邊上打瞌睡的藍田被海月抱起，走向房間內的大床。
“嗯……”藍田迷迷糊糊的睜眼，伸手環住海月的脖子。
“讓你帶的小動物呢？”海月彎腰將藍田放在床上。
藍田左手揉了揉眼睛，右手攤開，一只小小的白色刺猬出現在手掌。
忽然，他腦袋上一沉。
海月揉了揉他的頭，“睡吧。”他手中的刺猬被提走，小小的身體頓時縮成一團。
……
夏暖陪著修云學劍練槍練琴練字游山逛邊境之后回來已是傍晚。她才回到營帳外，溫襲就已經走上前來。
“子金來了。”他說道。
夏暖眨眨眼，“我看看去。”走入營帳，寸尹不知道從哪里尋來了一個板凳，坐在上面捧著書看。而一身戎裝的子金憋屈的蹲在她的面前，苦口婆心。
“這到底怎么回事，寸尹你跟我說一聲啊。我了解了情況才能幫你兜著......”子金的聲音一頓，看向進來的夏暖，“夏妹子！你幫幫我，寸尹完全不配合。”
“怎么了？”夏暖走到寸尹的身后，看她的書。
“今天我父親在寸尹家發現了顏揚靈大夫的尸體！”子金說道。
夏暖一愣，抬眸看向子金，“你父親怎么發現的？他去寸尹家做什么？”
子金崩潰，“這不是重點好嗎！重點是！”
“我知道。”夏暖頗為冷靜的打斷了子金的話，“你先回答我，我會想辦法讓寸尹回答你。”
寸尹手指一挑，翻頁。
“靨王在找顏揚靈，讓昂駒道和含明川全城搜尋。”子金苦著一張臉，“結果......”
居然在他心心念念的寸尹家找到了顏揚靈，而且還是一具尸體。
夏暖擰眉嘆氣，看來她是瞞不了多久了，“找到尸體時之后，鳶娓呢？”
子金又是一個卡殼，饒是心知夏暖有一個喜歡直呼妖王名諱的習慣，每次聽見的時候還是很受不了。
這時，寸尹也朝子金看去。
子金咳嗽一聲，“靨王就離開含明川了。”
夏暖哦了一聲，認真說道，“那你快讓你的人把顏揚靈的事情接手。她還沒死。”
“啊？怎么可能！”子金目瞪口呆。不是他不相信夏暖，但是他的父親和靨王都說死了的人，怎么可能沒死？
寸尹終于大發慈悲拿起了紙筆，寫：快去！
“哦，哦，好。”子金懵懵的連連點頭，轉身就走。
夏暖上前一步抓住他，“幫個忙，這件事你一定要暗中處理，不要告訴你父親。”
“為什么......”子金還想詢問原因，但轉眼就瞧見寸尹目光不善的看著自己，立刻改口，“行行行，我知道了。”
子金離開，夏暖這才轉身看向寸尹。寸尹已經重新拿起了那本書，安靜地繼續看。
夏暖走上前去在她面前蹲下，寸尹朝她看來，挑眉，狀似詢問。
“謝謝。”夏暖說道，要是沒有寸尹出言，子金一定不會這么容易答應自己。
盡管她提出要求時已經考慮了很多，她只說瞞著逯孜，作為曾經闖禍被趕出家門的子金有可能會答應。她若是說了連鳶娓一起隱瞞，只怕這位碧王的左膀右臂轉頭就去和他的碧王報告。然后酩夜就會告訴鳶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