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童一挺身，連忙迎了上去，“北爺！您來了！”說著話，還給曹成北使了個眼色。

　　曹成北緩緩地踱至桌前，站在林月汐身后，低頭看了她片刻，臉上露出笑容來，“我說三兒？在這兒跟他們聊什么呢？說來我也聽聽？”

　　林月汐忽地站起身，把曹成北嚇得一個激靈，她仰面看著曹成北，曹成北立刻垂下頭來，笑瞇瞇地看著她，輕聲道：“三爺，事兒辦完了，小的來請您回幫了。”

　　墨瀟亦站起身來，直勾勾地看著曹成北，又看向林月汐，苦笑著搖搖頭，“我原本聽到那些話的時候是不信的。和我一起生活了六年的妹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去做那些事？林月汐，你可真是沒讓我失望。原來外面那些瘋話都是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曹成北一手搭在林月汐的肩頭，一手指著墨瀟，“她早就離開岐陵山了，和你一點兒關系都沒有，你管傳言真假，她做什么事她自己做主。”

　　說著，他松開手，走到墨瀟面前，皺著眉頭看著他，忽地笑起來，道：“還有，墨老頭過壽跟她什么關系？她不是墨山的徒弟了，她是北東西南幫的三爺。墨公子怎么這么上趕著叫我們三爺去給你家老爺子拜壽啊？”

　　墨瀟面色鐵青，低吼一聲：“曹成北！你說話放尊重些！”

　　“老子就這個樣兒！你管我呢？你什么東西也敢對我指手畫腳的？”曹成北兩臂抱在胸前，微微仰著頭看向了柳公子，“你誰啊？”曹成北問道。

　　“北爺！就是他，對三爺動手動腳的！還要三爺跟他去洛陽，我看他就是不懷好意！”錢童立刻俯到曹成北身側，氣鼓鼓地說道。

　　曹成北恍然，笑著點了點頭，“模樣倒是不錯，還是從洛陽來的——怪不得，”他笑瞇瞇地看著林月汐，“怪不得上次老許找的那些你都瞧不上眼，原來三爺喜歡這樣的？”

　　林月汐一瞪眼，朝他“呸”了一口，曹成北笑著抹抹臉，又看向了柳公子，道：“看見了嗎？我家三爺瞧不上你，死了這條心！”

　　柳公子臉上一陣羞紅一陣鐵青，指著曹成北半天說不上話，最后只好放下手來，嘟囔一句：“鄉野莽夫，不可理喻！”

　　曹成北走到林月汐身側，柔聲道：“我們回去吧。”

　　林月汐還未作聲，墨瀟一個箭步邁到前面，伸手抓住了林月汐的右臂，咬牙道：“跟我回去！”

　　曹成北一掌推在墨瀟的肩頭，惡狠狠地瞪著他，罵道：“不識抬舉的東西！老子再告訴你一遍，林月汐已經離開岐陵山了，和你，和你家老爺子一丁點兒關系都沒有了！你少對她動手動腳的，光天化日之下孤男寡女拉拉扯扯，你爹就是教你的規矩！你給老子放尊重些！”

　　墨瀟亦氣惱，兩眼赤紅，一手死死抓住林月汐的右臂，撇著頭瞪著曹成北，林月汐奮力地掙了掙，他卻越抓越緊，把她的手腕抓得生疼，左手推搡著墨瀟，怒道：“墨瀟你做什么！”

　　墨瀟兩眼赤紅，臉色鐵青，道：“你別忘了你的身份！你甘心跟他——”他指了指曹成北，氣得渾身發抖，差點兒說不出話來，他喘著粗氣平息片刻，接著道：“你甘心跟他混一輩子？做個萬人唾罵的賊嗎！”

　　“墨瀟！”林月汐低吼一聲，“你放尊重些！”

　　這話叫墨瀟一愣，林月汐趁機甩開了墨瀟的手，曹成北便稍稍側身，擋在了她面前。

　　“墨瀟，你可以說老子是個渾蛋，但你別說老子是賊，北東西南幫上上下下，沒有一個人搶過一個銅板，沒有一個人偷過一塊干糧！更別說月汐，她是什么樣的人，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如今，你不信她，就不要怪她無情，她是欠你人情，但就在剛剛，你說了這話之后，她一根汗毛也不欠你的！你給我滾，有多遠滾多遠，永遠都不要再出現在她面前！”

　　曹成北緊咬牙根，死死地瞪著墨瀟，林月汐抬頭望著他的脊背，覺他今日比往日，比任何時候更讓人安心。

　　“若不是你逼她，她怎會到你的北東西南幫去？”墨瀟怒道。

　　“她為什么來我這里，是她自己的事情，你以為你很清楚？自以為是！”

　　曹成北一句自以為是徹底激怒了墨瀟，墨瀟緊緊地咬著牙，兩腮上的肉緊皺在一起，兩手緊緊地握拳，片刻，飛快地揮起拳頭，正中曹成北的左臉，曹成北一個趔趄往旁邊倒去，慌忙一手撐在桌上，站穩了。

　　他抬手拭了拭嘴角，流了血出來，他咒罵一聲，彈起身子便朝墨瀟撲了過去，推著墨瀟推到了墻邊，將墨瀟死死地摁在了墻上，兩手死死地攥住衣領，使勁將他的下巴往上抬著，墨瀟喘不過氣，兩頰泛紅，兩眼泛著淚光，拼命地吸著氣，兩手無力地抓住曹成北的兩腕，嗚嗚咽咽地呻吟著。

　　“曹成北！”林月汐焦急地低吼一聲。

　　曹成北紅了眼，林月汐的聲音根本沒有入耳，只是死死地摁著墨瀟，死死地瞪著他，牙齒咬得“咯吱”作響。

　　柳公子呆呆地站在一旁，他帶來的六個人圍在他周圍。

　　“我說——”柳公子輕聲道，“都是朋友，有話好好說嘛！動手——動手解決不了問題的呀！”

　　“誰他娘的跟他好好說！”曹成北回過頭來吼道，“老子跟他好好說他聽了嗎！”

　　柳公子被他吼道一愣，咽了咽唾沫便退了回去。

　　曹成北一動，手下便松了氣力，墨瀟透了透氣兒，無力地道：“曹成北，你最好——最好不要傷了她一根汗毛，不然，我是不會放過你的，二哥，也不會放過你的——”

　　“拿梁塵嚇唬我啊！”曹成北冷笑，“你當真以為老子怕他？”

　　說著，曹成北松了氣兒，緩緩地將墨瀟放開，墨瀟貼在墻上，虛弱地喘了幾口氣，直起身來瞪著曹成北，笑道：“還用得著拿二哥嚇唬你？有本事，你今日就把我殺了，不然——”

　　“不然怎么樣？”曹成北冷笑一聲，“你殺了我？好啊好啊！讓老子也開開眼，墨山的兒子竟然要動手殺人了！”

　　墨瀟一咬牙，兩手在身后壁上用力一撐，向曹成北撲了過來，曹成北躲閃未及，被他摁住了肩頭，反手便掐住他的脖子。

　　眼看兩人又廝打在一起，林月汐心中氣惱，大吼一聲：“鬧夠了沒有！”